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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陪你玩一玩。如今乃永平千年,这里是皇寂宗刑房。”

“永平是谁的年号?再往前是什么?”

中原纪年繁复,但上一次却是以合欢老祖飞升登仙为记,五宗法盟定了永平为号。看这小子的意思,竟然连这都不知道,难不成……

“上一个年号是泰宁。”

少年只将手摆来摆去:“没听说过。我叫那血窟吞下恐怕已是千万光阴之前,分不清你们这许多纪年。时光荏苒,也实在记不得许多事情,依稀只记得自己姓刘,名字也忘了个干净。”

燕庭阙心中微颤,却也不会尽信,只顺水推舟问:“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擅闯皇陵?”

“我掉进那血窟时,压根就没你们什么皇寂宗。”

“你且说说,那太岁窟中是何模样,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那少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全身抖如筛糠,额头汗滴如豆,身子一偏,哇呀一声将刚吃的满腹酒菜吐了一地。

待他擦擦嘴缓过神来,只艰难道:“原来是叫太岁窟……那乃是一处无间炼狱……莫叫我再去想了……”

燕庭阙心中自有计较,只是一时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于是继续问:“与你一同出来那女子又是什么人?”

那小子眼中似有精光一闪,急声道:“那贱人乃是太岁窟魔头!你们切不可放她活着,赶紧引个火道法术将她烧死,不然她早晚杀光你们一宗的人!”

燕庭阙也不接话,这小子一应言语听着似真,这一句胡乱掰扯,坐实了杀人灭口的揣测。

他前后那些话没有旁证相佐,全当胡言乱语也不为过。

只是燕庭阙当初在皇陵中现场查验,那警御法阵之外确有传送玉珏痕迹。

若以这小子的话语推断,那便是有贼人触动了皇陵中镇压【太岁窟】的阵法,将这被吞了几千年的小子从里面放了出来。

若真是在窟中囚困几千年不晓日月,他年纪轻轻能醒灵觉之境,倒的确说得通了。

可换而言之,倘若这小子是一行几人,在挖坟掘墓时当场反目逃了几个,只留下他封在禁制之内,也并非没有可能,信这小子的话便着了他的道。

然而唯独有一条,众目睽睽,却是不能否认——他还是第一个从【太岁窟】中活着出来的人。

【太岁窟】乃是皇寂宗最大隐秘,燕家将皇陵置于妖墟之内,根本不是贪图什么弟子历练之地。

只因皇寂宗历代帝王皆是分神期修士,聚其遗蜕之力结成大阵,才能镇压【太岁窟】叫它能为己所用。

皇寂宗这一代一共三名分神,知晓【太岁窟】隐秘的,除燕无咎燕庭阙之外,却只有两名燕姓心腹元婴长老。

另外那名分神高手因出身外戚,亦是不知这【太岁窟】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那火伶琉璃盏是皇寂宗先辈炼器高手铸就,作为阵眼以控制【太岁窟】活性。

火伶琉璃盏以十年为期蓄足真力,自发而开,皇寂宗正合此时才定了昭天祭祖大典的规矩,一来可以作法巩固对【太岁窟】之掌控,二来也是聚来【太岁窟】行事的好由头,免得惹人生疑。

太岁窟乃是极凶之地,若非火伶琉璃盏结合遗蜕大阵镇压,千年来怕是要将妖墟都吃下去了。

每逢火伶琉璃盏开封之时,知晓隐秘的宗内核心成员便会向太岁窟中投入祭品。

燕庭阙寿过数百,前后已经历过几十次,经手的祭品也多了去了。

大修为的妖兽、灵怪、乃至魔教修士,用青龙锁捆了结实投入窟中,只要收得及时,那祭品即会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吊上来。

用秘法将那肉块淬取炼化,净销魔气,佐以天下二十三味奇药神株,三年之后即可成就一枚圣丹。

服了圣丹之人,体内竟可再生一团气海独自为用。

莫看燕无咎如今只有分神前期修为,已服用两枚圣丹的他,两泊气海内的真气加在一起已远超分神中期。

燕庭阙经年来更是用过了五枚圣丹,其真气已如瀚海之冰,在外人前露出的锋锐只不过十之一二。

但若是投入祭品之后行事怠慢片刻,祭品可就收不上来,只能拽回一缠空荡荡的锁链。

那时机不易掌控,往年三五次便有一回要将祭品丢在窟里收不回来。

几千年来,太岁窟只有吞的份儿,却万万没有吐出来的时候,这回一下出来两个大活人,当真前所未见。

燕庭阙唤人又给少年重新布置一桌酒菜,又恐少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泄露太岁窟秘密,便遣走了周啸衷和刑房内卫士,只叮嘱燕七栀专门看守。

这也是因燕七栀在宫内形单影只,修为也不算太高,真要听到什么,自家人倒也好处置。

他带着刚刚问出的口供,风风火火去找宗主禀报,刑房内只剩了那少年席地而坐,头也不抬,狼吞虎咽。

*** *** *** *** *** *** ***

面前的餐饭也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尽是凡人吃的寻常肉食酒菜。

可宁尘被折腾到这第三天,腹内早已饥火蔓延,恨不得连盘子带桌子腿儿都给吃了。

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饿”。宁尘知道,自己从那魔窟中出来的时候,肉身就已然变了。

第一日身受绝剑穿胁,又被施用针刺雷法、剥皮剐肉,他大呼小叫演得逼真,实则都是些小痛小痒——除了被那娘们灌了一嘴臭秽物当真受罪。

第二日识海被攻,多少有点儿难受。可他分神期神识,只拿出灵觉期大小一片识海任凭对方折腾,大概与马蜂蜇上两口没什么区别。

全身上下除了左手,都与太岁窟中血肉融在一起。

寸肌寸骨,正如在那幻境中一般,皆可与神识生出感应。

旁人被十八绝剑制下气海心脉,自己封不了五感通识,用什么刑都得苦受。

可宁尘这身子,连一滴血都能受他神识节制,断绝痛感好似吃饭喝水一般。

不过该演的戏那是必须演,先作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对方心急之下总会拿出好吃好喝一探。

如此这般,他借机扯得那些假口供,才有些许可信。

他趁无人时内视,自己身体里哪还有什么真正的心肝脾肺,俱是以那血肉凝聚而成。

那十八绝剑可摧心脉,可宁尘这身体,神念一动,把心脉移到脚脖子上都不叫事儿。

别的修士淬体修炼,只盼着修得刀枪不入。宁尘可好,跟人正好反着,刀枪随意出入,伤筋不动骨,只要他想,须臾间便可叫伤口愈合。

误入太岁窟,得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层便宜,却也不是没有代价。

这身体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害饿。

那气海金丹亦不知生出了什么变化,逆气周转不休,若不是这两日被严刑拷打夺了些精气神,恐怕那根阳物一直都得硬在那里。

凭这副身体,背后那十八把绝剑,宁尘说拔就敢拔;身上的一应枷锁,拼着强断了手腕脚腕,随便也都摘得,再以神识接驳,片刻就能把手脚接好。

从这刑房中出逃,对宁尘而言并不困难。

可就是两件事令人头疼,一来若是引起响动,燕庭阙那分神期高手前来追赶,那是万难脱逃。二来……不是还有霍醉落在人家手里么。

三日刑罚下来,宁尘未曾觉得如何难顶,唯独一念起霍醉就不禁心痛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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