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晨吃了一惊,急急收势屈肘反撞,不及回头左掌横拍,攻敌必救!
来人似有意卖弄,胸口生吃了林瑞晨一掌,对肘击也不闪不避,反倒一把抓下,内力透处,林瑞晨惨叫一声如遭电击,口喷鲜血,眼前一黑,黄金惊堂木被劈手夺去!
“尔敢!”胡浩大喝一声抢上两步,他是文弱书生怎能抵挡霍永宁神功?
林瑞晨死死咬牙将他拦住,连连摇头示意莫要冲动造次。
“先帝御赐之宝,你竟敢在金銮殿上,群臣面前擅自抢夺?你该当何罪?”
胡浩厉声喝问。
“的确是先帝御赐之物,却被用来颠倒是非,本官无论如何看不下去,即使陛下责罚,本官也要先行制止!至于还不还给胡大人,那便不是你我二人说了算了。该当陛下说了算!”霍永宁一抖衣袍,将黄金惊堂木交予梁俊贤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不幸驾崩,金銮殿无主才让这等小人横行不法,目无君上!诸位同僚亲眼见了,侍中大人将先帝御赐之物交予妇人之手擅自乱用,竟欲在金銮殿上谋害有功之人,国纲何存?国,不可一日无此君!”
正言语之间,物证被金吾卫抬进大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似刚从地下挖出,满是泥污。
顾清鸣亲手拆开,正如他所言,种种大逆不道之物触目惊心。
群臣噤若寒蝉,唯恐沾染了点滴惹来个抄家灭族的大罪!
唯谏议大夫徐正清须发虬张大喝道:“所谓人证物证,俱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岂可……”
话未说完,向无极忽然冲他一声断喝,空气中仿佛一股无形的音波传过,徐正清七窍流血轰然倒地,生死不知。
向无极转身跪地道:“贼党隐于朝中多年,指不定根系已深!在挖出贼党巢穴之前,朝中兴许人人都有嫌疑。草民听许大夫颇有挑拨之言才将他吼晕,徐大夫是清白还是贼党,还需醒来之后再行详细查问方知!殿下,事不宜迟,大秦国正是危急存亡之际,还请殿下及时决断!”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梁俊贤实在没有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霍永宁与向无极等人不是要在今日的朝堂上打压昆仑一系,而是要直接扶自己登上大宝!
他回望高高的龙椅,目光热烈得如燃烧的火焰。
“方大将军!即刻封锁皇城,朝中诸臣人人皆有嫌疑,包括本王在内不可放走一人,待查明之后自会还众臣一个公道!”梁俊贤下定了决心,只是几番犹豫,仍然不敢道寡称孤。
方文辉自怀中取出车骑将军印,大声喝令道:“令金吾卫,羽林卫,五城兵马司,京城八校尉封锁皇城,任何人未得许可不得进出!”
这一道命令几乎是将群臣软禁的命令,不纳下支持梁俊贤的投名状休想离开!
让群臣们心惊的是此,而让他们绝望地认命的,便是向无极从怀中取出骠骑将军印,向梁俊贤叩首道:“草民虽身无寸功,亦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草民愿继承掌门师弟的遗志,担其重责领兵剿灭贼党!请陛下恩准!”
梁俊贤如飘云里雾里,向朝臣们问道:“向先生欲接任骠骑将军一职,他是迭大将军的师兄,武功高强,功勋卓著,德行共仰,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谁人敢有?
事已至此,青城一系全仰仗向无极接过大旗,谁又会反对?
沉默许久的俞人则以觐见皇帝之礼跪地道:“臣以为陛下明察秋毫,向先生当得上此职!”
梁俊贤在龙椅前站定,闭目狠狠向下一座,威严道:“向无极听封:朕命爱卿为骠骑大将军,即刻赴任,征讨不良,钦此!”
“臣谢陛下厚恩!”向无极叩首谢恩后,高捧着将印道:“令金吾卫,羽林卫,五城兵马司,京城八校尉封锁皇城,任何人未得许可不得进出!”
打倒昆仑一系,联合青城一系,威慑蒋安和与屠冲,韩克军远在凉州,伏锋已重病卧床一载有余,朝堂之上再无阻拦,翻天覆地一般,新君便登了皇位。
方文辉,霍永宁,向无极,俞人则有从龙之功,朝堂里连格局都大变。
曾被担心的吴征数年之后,将无敌于大秦朝堂成为一处彻头彻尾的笑话,昆仑一系在梁俊贤的第一道圣旨之下轰然倒塌,人人皆知不久之后便将灰飞烟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恩向如日月,昭昭以彰天德。皇威亦煌煌灼世间不法!昆仑派向受圣恩,不思报国,反藏污纳垢,私结贼党有大逆不道之心!…
………”
梁俊贤舒了口长气,昆仑派完了,能够支持那个远在凉州皇兄的力量也已经完了,全数成了反贼。
向无极已在整顿兵马,不久就要领兵离京,征剿了暗香零落贼党老巢,自己这位刚登基的新君便有了一项为民众谋求的福祉。
再毁了昆仑派的山门,将一切掩盖在土堆瓦砾之下,这个帝位便是彻底坐稳!
今日的血与火都算不得什么,今后只需勤于政事,国泰民安,百姓富足,自然是人人敬仰的一代明君!
胡浩在朝堂上大骂自己也只会是一时不快了,这人还真是作死,不仅敢骂自己,还敢大骂朝臣们俱是无胆鼠辈,坐实贼子篡夺江山社稷……简直一派胡言。
还是霍爱卿贴心自告奋勇要处置这对夫妇!
也不知他悄声说了什么,让这对犯臣夫妇面色惨变。
尤其是胡浩,这位前侍中大人可是硬气得很,连脊杖时都不曾讨饶的……待这阵子忙过去了,可要好好问问霍大人这件趣事才是……
新君正巍然安坐,颇有自得之意!
绝境翻盘荣登大宝,谁也会得意一阵。
可太监惶急的报信声又打翻了他的好心情:“走水了,走水了……后宫走水了……”
不知何处来的大火像是天神降下的责罚,滔天烈焰瞬间烧红了天际,仿佛要将一切罪恶都彻底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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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鹏翼的宝藏被发掘开来,令吴征与祝雅瞳不胜唏嘘的,是地宫里的暗门背后正是他们受困的山谷。
那道暗门只可单向开合,莫说当日未曾发现,便是发现了也打不开。
地宫中军器无数,不仅用一层层的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贮藏之所的四壁都以精钢隔绝了土层,以防虫蛀。
百多年过去,军器居然保存得完好无损!
弓,弩,长枪,大刀,甲衣,足以装备五万军成精锐之师!
瞿羽湘也适时返回军营,沿路粮草补给等均已备好,加上奚半楼临行前吩咐林锦儿给予的支应,可称得上军器锋锐,粮草丰足,足以支持这一支孤军的行程。
剩下的便是往哪里去,如何去,接战时是否能胜了。
韩归雁擂鼓升帐,召集众军动身之前,内部先开了场小型会议。
事关前程,半点都轻慢不得,尤其是对自己人而言。
行军目的地已定了下来,凉州荒僻之地不能久待,否则不久后便要面临两面夹攻的境地。
凭手上的三万军马想杀回京城也是白日做梦,谁也办不到。
能去的地方,只有江州!
奉立梁玉宇为皇,若能占据江州便可与成都城分庭抗礼,何况江州还有韩铁衣的军马。
以韩铁衣的才干,必然早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陆菲嫣,冷月玦,顾盼,令你三人入先锋军为监军之职,接应韩铁甲将军前来汇合!”
“得令!”
“瞿羽湘,倪妙筠,令你二人统领斥候,大军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均需了若指掌,不得有误。”
“得令!”
“吴征,祝雅瞳……”韩归雁越说声音越小,犹豫不决道:“你二人与本将坐镇中军,四面接应!”
“得令!”
“且慢。”韩克军抬手打断让韩归雁俏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愧地低下头去。
“爹……”似娇嗔,又似在求饶,韩归雁颤声道。
“韩帅,此地为军营,不论亲疏,亦不论血缘。请韩帅自重。”韩克军责备了一声,又叹息道:“也罢,还在后营未曾升帐,雁儿啊,爹便再数落你一回。”
“是。”韩归雁眼角已泛起泪光,低着头却不敢违抗。
“兵法之道,你学得很快,也很好。若是运筹帷幄,你或许稍逊铁衣,却比铁甲要强!不过若论临阵决机,两位兄长便都比你强了。这一点怪不得你,毕竟你是个女儿身,较易于感情用事,也心慈手软,更会忍不得徇私些。”韩克军抚摸着爱女的头顶道:“这一阵你自然会亲疏有别,可这一军的身家性命全交在你这个主帅身上,半点错误都有可能全军覆没,何况还不用全力?”
“爹……”韩归雁已全是讨饶之意。
旁人不明兵法听得云里雾里,韩归雁也不算特别好面子之人,不知道她的讨饶又是为何。
“拿来。”韩克军伸出手道。
“爹……”韩归雁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将印抱在怀里,唯恐被抢走。
“爹已老了,这一回兴许也是教你最后一回。拿来!”韩克军心若铁石,不为所动地沉声断然喝道。
韩归雁无可奈何地交出将印,递在韩克军手心时,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本帅统领全军,尔等可有异议?”韩克军捧着将印在桌上摆好,往将椅上一坐,一头皓雪须发都似乎飞扬起来,佝偻的腰背仿佛顶天立地。
享誉世间数十年的大将,求都求不来,有他坐镇领军谁会有意见?
抛去情感而论,韩归雁真的还不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既无意义,诸将接令。韩归雁,本帅令你为先锋,顾盼,冷月玦为监军!
逢山开路遇水填桥,遇敌则一举击溃,然不可远追!行程依本帅绘制的路线,不必接应韩铁甲,也不必等,他自会前来与我军汇合!”
“得令!”
“瞿羽湘,倪妙筠,令你二人统领斥候,大军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均需了若指掌,不得有误。”
“得令!”
“吴征,祝雅瞳,陆菲嫣!你三人不可露出踪迹悄悄离开凉州,本帅拨两只扑天雕,祝雅瞳可自乘皇夜枭,火速赶往成都城!你三人武功高强,至京城后可用任何手段乱敌方寸,务必将伪帝与贼党注意力牵制在成都城,使其不能过多顾及我军于凉州的动向!你三人虽少,却至为关键,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多造动乱,否则我军压力倍增,未必能安然抵达江州!你们可明白?”
原来如此!
怪道韩归雁方才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原来是不肯吴征再去犯险。
可是韩克军的将令正是最佳方略,人选也是上上之选。
韩归雁早已想到了这一节,只是心疼吴征而已。
“启禀韩帅,祝家在成都城还有些人手可用的。当能搅他个天翻地覆!”祝雅瞳的话着实让人精神一振。
韩克军也颇觉意外地大喜道:“当真?”
“或许损失惨重,但一定有些人躲了起来。末将离开成都城之前已提前安排下的。”祝雅瞳信心满满道。
“妙极!你三人若不能断去成都城发往各地的旨意半月以上,本帅唯你三人是问!”
“得令!”
“事不宜迟,动身吧。”吴征与诸人一一拜别,心中也是焦急如焚。
真是完全想不到会有如此巨大的变故,也不知胡浩与林瑞晨怎么样了,还有困居后宫的玉茏烟……
“将军,拙性大师来了。”军营里紧要处全换上了血衣寒,有人认得拙性忙来通报。
“哦?快请!”拙性武功高强,军中可谓又添强援,真是不甚之喜。
拙性一阵风似地掠了进来,胖大的身形几月来的奔忙也未见消瘦,这一阵风到了他身上便是狂风了!
“见过家主,属下绕道盛国前来汇合,才知盛国发生了大事!”
“哦?怎么了?”
吴征心中一凛,忽然想起什么豁然回头望向倪妙筠。只见丽人忽然泪满眼眶,止不住便失控地珠串一样掉了下来。只听拙性言道:“盛国张安易陛下驾崩了…
…”
吴征听得脑门里发晕。
若是倪妙筠没有事先之言,这事再大也不过一国皇帝身亡。
三国皇帝前脚后脚一同驾崩,倒也算得奇事一桩。
可有了倪妙筠的话,内里必然有极深的隐情。
待她哭了好一阵,吴征也略微想了些头绪,疑惑问道:“倪姑娘,敢问你家陛下可是……刻意的?”
问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可倪妙筠的回答让人更不敢相信:“刻意的!陛下只愿比栾广江活得长一些,就一些。”
“为何?”吴征惊得双手捧住了脑袋!
皇帝自尽了?
这帮人到底是有多狠?
“陛下不崩,殿下回不了盛国。只有陛下崩了,殿下才有可能归国继位。陛下年岁已高,又被欺侮了一辈子心气已不足,殿下年富力强,或能主导奇迹!陛下,为盛国百姓甘受了一辈子的欺侮,只是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掷地有声的话震惊了所有人。
吴征简直无言以对!
想不到倪妙筠的话并不是玩笑,更不是充面子,盛国真的从没有放弃过……狠人!
不,不止。
吴征的心底荒谬地冒出一句话来:是个狼人,比狠人更狠一点的狼人!
“浮华于世,岂是英雄豪杰所惜?盛国虽羸弱,亦不愿做亡国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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