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逸仙作为舰娘,正儿八经执行海上战斗任务,只有这,第一次。
要是日本舰娘加贺、凤翔、龙骧、赤城,她们的可怖舰载机也能像这样被打下来…
上海,可以少挨多少发日本人的炸弹轰炸啊。
“逸仙,你发什么呆啊?我们还得往回再拉一拨!“
共和此时似乎是忘记了之前的优柔寡断带来的失态。
看看这么英姿勃发的模样,这才该是敢用性命发现新大陆,用性命首次环球航行的西班牙人!
“不好意思,我总是会多想一些事。“
按照佛大帅的安排,逸仙的卫队编入国民军。考虑到指挥问题,她的军团将部署在安达卢西亚西南的沿海地带,正面共和军的硬骨头、大港口马拉加。
“一边让你看海,一边让你登陆。大帅会用人啊。“
面对共和开的玩笑,她只是一笑了之。如果强权没有智慧,还配当什么至高无上?
——她们这一天,集中加班。摩洛哥的西班牙外籍兵团、穆斯林兵团、逸仙卫队等等精悍武装,就这样被她们连拉带拖,用运输船、舢板、渔船、武装商船等等,运到了西班牙本土。
马德里“中央爆破“的希望日益渺茫。她们要用士兵的人数与质量,碾压那群只会阶级革命与吃酒发昏的左派渣滓,打赢这场原本打算是短促政变、现在发展成全国内战的战争。
——普道昭当知县艰苦朴素不辞辛劳的时候,可全无日后得到清官之名后升迁大官的纸醉金迷穷奢极欲。
终南山径终老隐居,也不过是先投入成本,为的是以后朝廷得知有“大才隐士“,设法派人请出山,还是得来个不考科举照样当大官的短平快兴旺发达。
人的辛劳,本身没有对错。可是,产出不成比例、得不到足够回报的辛劳,与没有做好事前“功课“便投资亏本一样,是引为教训不该简单重复的错误。
成功没有对错。手段没有对错。计划没有善恶。战胜者无论做过什么,不会受到任何指责,直到他的事业失败。
泥坑里曾被许多人无视践踏、洗干净捡出来的一个金币,并没有因为出身低劣,比西餐桌雪白桌布之上打赏的、同样成分的金币,而必须要下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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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第五十九章]
等逸仙卫队在马拉加城外到位,马德里预定发动政变的军营被左派武装包围。
他们的失败,不可避免。
其实如果真的希望马德里举事成功,同时起义才是最稳妥的选择,起码可以打共和政府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各地能反的都反了。赤卫队与水兵委员会自发处决誓死不投左派的贵族/中产军官。
这个时候举义,早就丧失了先机,不如暂时以手上的兵力投到共和政府之下,待机而动,如吕布窃刘备之徐州,趁彼不备里应外合。
逸仙虽然是这么想,奈何人微言轻,中国人的出身让她在讲究民族主义的西方世界难有话语权。
仔细想想,真个要是马德里失败了,战争长期化了,不正是她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想到这里,她那点不平也足以消散。
连伊比利亚十字军重点打击对象的穆斯林兵团都可以横渡大海杀回西班牙,手上有直接的兵权,枪杆子有力量,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阿卜杜勒司令官,我有个不情之请。”
因为此前在得土安的闪亮登场,逸仙在国民军阵营得到肯定的同时,也被西班牙民族主义情绪影响的国民军军官团们多有猜忌。
民族主义之间,长期看是冲突的。正史世界线,美国学者亨廷顿在苏联解体后写就的《文明的冲突》,说明了这种民族主义的文明体系(思想方式、生活习惯、利益分配链条等)的冲突——没有一个成体系的文明会愿意彻底放弃自己现有的一切去屈从其他文明的指挥——随着全球化的深入是完全无法避免的。
日本帝国自大正民主化后兴起的所谓国粹主义,肯定日本文明一切都是好的,西洋文明是对日本文明威胁的主要祸源。他们在日本的大行其道,为军部建立军阀集团统治提供了前期的理论基础。
也许幕末生麦事件以“无礼“为由不加商量砍杀过路英国商人的萨摩藩武士(引发英国舰队炮轰鹿儿岛的英萨战争的导火线),与此时叫嚣着“排除英美,建立亚洲新秩序“的日本扩张主义者(比如日本法西斯理论家大川周明等),有着一脉相承的思路。
这就是一个文明对其他异己文明的、本能的排斥最直接的表现之一。
逸仙不是一个不读历史的人。逸仙不是一个拿娱乐至死的可笑逻辑代入严肃历史的人。
这是她现在,找到与她一起包围马拉加城的摩洛哥兵团将领阿卜杜勒-赛义夫的原因。
有些事,她说不合适;同样的内容,别人说也许合适。
共和现在全身心投入到封锁海岸的工作去了。陆地上能“认识“的人,不多。
“哦,美丽的东方小姐,你的容颜还是像沙姆(中东新月沃壤)的莲花一般姣好。“
一贯擅长用冗长修饰词堆砌出长篇大论的阿拉伯人,此时依旧能用平常的语气赞颂一名在他心目中足够美丽的女性。
古代阿拉伯有这样一句谚语:“法兰克人的斧子(法兰克宫相“铁锤”查理于图尔战役打败阿拉伯人),中国人的手(丝绸之路上流通的中国手工艺品,如唐三彩、丝绸、雕刻品等),阿拉伯人的嘴(自诩口才最好,后面在东南亚、西非与东非的和平传播伊斯兰教的成功历史佐证着这一点)“。
(注:与很多人想的可能有极大出入的是,伊斯兰教自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解体后,客观上在印度、维吾尔斯坦等地武力传教的同时,在非洲与东南亚大多数情况下是以经商夹带“私货”的形式传教的。
如马六甲的苏丹便是经也门哈德拉毛的阿拉伯商人介绍皈依的伊斯兰教至今;
如越南南部的占婆国经海上丝绸之路接触阿拉伯人后,也逐渐过渡为伊斯兰国家;
如西班牙殖民前夕马尼拉地区的麻逸王国统治者为阿拉伯化的苏莱曼,如无西班牙人入侵则今日天主教占优的菲律宾大概率会与马来群岛其他国家一样通过和平传教,成为穆斯林国家。
例子很多,不胜枚举,个人认为足以说明阿拉伯人在巧舌如簧方面确实是有一些实力的。)
逸仙不想追溯阿拉伯人作古代物流生意与边经商边传教的口才范例。
“感谢您对我面容的赞美。不过我这次来,是商量马拉加城攻城战的事的。“
她能感觉出来,国民军似乎不打算把南线作为主攻方向。如是这样,她在这边呆的时间越长,等于白白陷在了边际效益的泥潭里不可自拔。
(注:边际效益为其他投入固定不变时,连续增加某一项目投入,新增产出或收益与投入的增加成反比而逐渐减少,即超过一定水平时某一项目越增加投入越增加亏损。可以与俗话“过犹不及“相配合理解。)
“为了方便,我想请您吃个饭。”
伊斯兰文化与中国文化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都重视饮宴。
“如果是公事,不吃饭我也可以商量的,美人。”
不同的是,伊斯兰世界的饮宴单纯是纵情享乐,没有中国所谓“饭桌上谈正事”的习惯。
“能商量就好。”
逸仙作为一名在中国官场混出来的舰娘,非常熟悉下面的常规套路:
给足以依靠又给自己光明前景的领导一个面子(及时不去喧宾夺主,无故不到处树敌);
给关系还行也有现实的、至少是目前的利益共同点的盟友一个面子(投桃报李,小秀才华);
给一直奔走而为的个史册留名功传后世的自己一个里子(打好基础,建功立业,留荫子孙);
一举三得,双赢合作,让领导有面子,让队友有面子,让自己有面子,只让敌人没面子。
“我有个主意,当然,您可以说是您对上峰提出来的…”
城内那些老幼妇孺,留下来就是守城者的生力军与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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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第六十章]
半个月后,马拉加城东。
因为地形原因,马拉加北面是山,南面是海,只有东西两线可有大路联系外界。
经过半个月的激烈战斗,马拉加城西的大路是不要想了。南面早就被国民军海军封锁。
城内有的,不全是满怀革命理想主义的左派文人与工人。
“好了,宝贝,出城去吧。这里有爸爸呢。”
冈萨雷斯一家在革命前,只是默默无闻的一名码头工人。
这个年代的码头工人,无论是东方的中国,还是西方的西班牙,在大型卸货机械尚未普及的时代,人要用血肉之躯扛着船上卸载的货物,搬到仓库或者准备运走的车辆上。
革命前,他们没有钱,全家住在贫民区用木板搭的棚子里。屋顶是草顶子,厕所挖个大坑搭块木板防止人掉下去就是旱厕。
贫民区到处都是屎尿与煤灰带来的恶臭。霍乱、天花、白喉,是这里居民的常客。
出于对有产阶级不管他们死活的仇恨,他参加了推翻国王政权的共和制革命。
直到现在,他还是马拉加罢工委员会的委员之一,赤卫队的一个队长。
他现在要做的,是把家里的老幼妇孺,与其他工友的子女们一起,通过东边尚未被封锁的大道,运到政府军控制的阿尔梅里亚去。
那边临近水兵势力强大的卡塔赫纳,共和政府预备迁都的瓦伦西亚也很近。
“爸爸,我不想走…”
孩子是天真的。他只想跟自己的父亲多呆一会。他不知道,你死我活的内战会如何残酷。
他们这些相信社会主义,相信社会主义改变他们这些穷苦人共同生存待遇的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与他们一样,生活在充斥着死亡、鲜血、废墟等等绝望的一切的世界。
“傻孩子,爸爸会去找你的。”
留下这句不知是否有来日的话,孩子乘坐的卡车启动了。车队和人流,浩浩荡荡,前往东方…
与此同时,在东边的海面上。
“逸仙,这次你得给我个面子,让我开第一炮。”
得知逸仙鼎力支持自己与她哥的婚事,加那利喜出望外,又因为逸仙在南边干出了点成绩,请缨过来到附近海域“巡逻封锁”。
低等的文化窃贼会直接盗窃成型的文化产品。高等的文化窃贼会盗窃产出这种产品的人。
因为,直接的盗窃,只能偷走一次性的文字,偷不走可再生的思想。
“行,不过让你的姑娘们别太早动手,让他们回城。”
名义上逸仙现在只是“正在申请永久居留权”的“中国友人”。她没有权限调动西班牙的舰娘。
加那利这个安徽老乡帮了她一个大忙。
未来,她将成为逸仙的嫂子…逸仙不想太多,紧张地用望远镜,看着海岸公路。
车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前锋要离开镜片观察的视野。
“就是现在,一起动手,放开架子,打!”
包括一身中国舰装的逸仙,此刻,在公路南侧的舰娘们快速接近公路。
她们已经依稀听到公路上有人喊出“快跑”的绝望呐喊。
出于“与城池共存亡”节省武器的考量,这个车队只有充数的老式步枪作为“保镖”。
她们没有废话,一水儿的意大利供应弹药倾泻而出。
霎时间,公路上火光冲天。全副武装的燃烧弹落到地面,落到车上,落到附近的土坡与山坡。火在烧,炮在吼,风云在咆哮。
原本静谧的海滩公路,只听得惊慌失措的叫喊,零星的枪声,汽车油罐的爆炸声,土块炸飞的轰鸣声。
一些倒霉的妇女和儿童,被气浪与火舌直接烧成焦炭,躺在地上,宛如烤糊的乳猪和全羊,滋滋冒着人体皮脂烧化时的烧焦羽毛味。
能侥幸留个全尸下来,算幸运的。目之所及,人头、胳膊、腿,带着衣服,不带衣服,碎片和热浪一起到处飞舞,就和逸仙老家见过的柳絮满天飞一般壮丽。
她们没有停止轰击。这次有意大利盟友兜底,她们放开了打。
佛大帅放过话,要拿下一个完整的马拉加港。她们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地破坏港内的基础设施。
西班牙没钱,打烂了短时间修不起来新的港口。眼下这些未来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必须除恶务尽,不能放虎归山,待他日重来寻仇。
公路没事,就算这些人的尸骨磨成骨灰铺路,夯实了能用就行。
仅逸仙能看到的,就有一个死命托着婴儿的双手,被炮轰的气浪炸飞了那么一会,最后重重地摔在附近的土坡上。
婴儿的襁褓已经被熏成黑灰。不自量力的温情有什么意义?
——这一事件,震惊欧洲,被法国、英国等国的左派喉舌,苏联的官媒,一起有鼻子有眼地称作“马拉加城郊公路大屠杀”。
相对于他们的歇斯底里,英国、法国等西方民主国家的政府对此没有作任何评价。
巴尔干战争时期,保加利亚士兵活埋土耳其人农民,露一个脑袋,再用马刀随便砍着玩,人头当球踢,这些民主国家可能还多出一些不痛不痒的、对不幸的土耳其农民的同情。
他们不会派兵,去为了消除与本国利害冲突不大的他国的不幸。
现在这个时代,除去咆哮的左翼媒体,其他媒体连这点不痛不痒都没有了。
——西班牙工人妻儿的化为焦炭没全尸,哪里有本国企业这个月的绩效考核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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