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那么有名,尚且因不够“正宗”,虽授徒众多,研习儒学,依旧不能被列入孔庙“配祀”。
“外语嘛,找个本土正宗的老师学,肯定比二把刀好。再说,有不懂的地方,我也可以给她们提醒,当个助教,一起学习嘛。”
共和再三确认,逸仙没有说谎,只好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可以试试…他这个人最近有点郁郁寡欢,我也说不清怎么了…对了,逸仙,我想…”
不等逸仙反应过来,共和一把抱住了逸仙。逸仙没有准备,彼此的躯体摩擦在暧昧的热浪之间…
共和思前想后,决定把想说的一些话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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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第三十七章]
他来了。他叫皮埃尔-德-密克隆。他有个姐姐改名让巴尔,现在在法国当战列舰舰娘。
从名字能看出来,他是个身家清白的法兰西旧贵族。
大革命时期疯狂的屠杀,无法掩盖法国是20世纪以来,欧洲大陆贵族家系最多的国家。
革命摧毁了旧秩序,他的先祖“良禽择木而栖”地加入了奥尔良派,又在1848年革命里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孤家寡人的路易-菲利普-奥尔良国王。
甚至他的先祖,有一个叫奥斯卡-德森博特的女将军,曾经是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与第一帝国的一员女将,追随过拿破仑东征俄国。
“Elles ne parle bien français, je confirme. Mais, avez-vous enseigner la français, s’il vous plait ? ”(法语:我知道她们法语不行。不过,能请你帮我教一下她们法语吗?)
皮埃尔不理解。面前的逸仙,为什么不亲自去教法语?
“Pourquoi, mon cher mademoiselle ?Parlez-vous bien français et je sait rien avec le chinois.“(法语:为什么,我亲爱的小姐?你能用法语谈吐自如,而我对汉语一无所知。)
自从上次共和石破天惊地告白,逸仙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发呆…
“Donc, j’ai envie pour connaitre vous…”(法语:唉,我想认识认识你…)
话刚说出口,逸仙突然想到一句话: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
皮埃尔显然会错意:能让面前这样一个姣好的黄种人女性青睐,对天性追求罗曼蒂克的法兰西贵族而言是不言而喻的“鸡血”。
高卢雄鸡,在战场,在情场,是斗志昂扬的雄鸡。
不等逸仙赶忙“补”救,皮埃尔马上答应下来。什么教书啊都是小事,别说教书了,他可以顺便教一下法国绿水学派(注:19世纪法国著名的造舰学派,重视舰船防护力)的一些情况。
欧洲的贵族,不同于东方的一点,是“常在战场”。
德国的容克贵族自不必言,老毛奇与侄儿小毛奇都是德国总参谋部的高官。小毛奇的前任兼半个恩师的施里芬也是贵族。
英国等欧洲君主国,王子军训,王子参军,家常便饭。
不管这些,逸仙只得将错就错,先应承下来。不过…
“J’ai une proposition. Si elles feraient chacun erreur, se punissent, c’est ne problème avec moi.”(法语:我有个提议。如果她们犯了错,罚她们。我不阻拦。)
老家人什么毛病,别人不清楚,逸仙清楚得很:
赖人家一条板凳,拖着,吵着,欠着,赖着,死活不还的;
家里男丁少的,容易被其他男丁多的上来抢地抢房,好点也得被人各种“白拿”;
讲一个字抬一个字的杠,讲一句话抬一句话的杠,而且在钻空子抬杠方面包含了文学创作该有的、无尽的想象力;
“规矩“一旦失去了强制力,无论是思想上的还是制度上的,那么群魔乱舞也仅是保守估计;
死?天灾人祸不断,死不算什么,造反也不算什么,跟吃不饱饭比就是这样;
村子不大,心眼不少,男男女女,尺短寸长,活人犯事能说死…
她这三个亲戚,连很多农村人为了“识文断字好进城当学徒”送男儿上的小学都没去过。
你要让她们光着脚丫躺在太阳晒得滚烫的田埂上歇歇脚,绝对比“写个字比扁担挑大粪累死个人”的念书要来得有精神得多。
她在,可能她们会老实一点,不敢太造次。
要是她一转身,指不定她们仨,会不会把准备的课堂,当成家长里短的说书场。
毕竟家长里短,哪个村的寡妇改嫁没,哪个村的穷汉子估计得光棍一辈子,哪人穷的老婆跑了,这些可都比天远地远的大道理有滋有味,反复咀嚼还能“发酵”出诸如“我早就知道她偷汉子了“”那谁房子快被地主收走咯”等新的推理。
别看她们还算年轻,论起口舌如刀,谈吐似箭,那是绝不承让巴黎靠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吃饭的职业政论家。
逸仙跟她们是老乡又是远亲,不好什么事都把关系搞得太僵。
人生地不熟的,也许大家有的是时候抱团取暖,跟这些“坐地户”斗心眼哩。
何况她们汉字尚且没认全,西学什么的完全基础是零,还得在这儿准备学舰娘课程打海战(不懂西式高等数学的话可能连参数也看不懂);
让她们来不受私塾式“戒尺”“关怀”地学习这些,不亚于让明朝大儒王阳明穿越到华尔街突击学会美式金融炒股一样跨度大。
逸仙本人,说实话也不适应西方圈子过于轻松友好的氛围;她是老老实实挨着物理上的鞭策完成儒教蒙学的。
她总会时不时按老家或上海中国官场的经验,觉得那些轻松的笑容背后一定藏着什么“阴招”…
如果没有什么花招,如果没有什么套路,干什么要那么看似无缘无故地笑呢?
进城找人托关系,麻将桌堆砌陪笑,不都是有事相求?不能死了爹妈一般板着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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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第三十八章]
——内部自由散漫加外部错综复杂,搞得很多事只能“帝王心术“似的玩心机玩专制。
逸仙老家有段话:“人活着就是庄稼,一年长完割掉,再长下一批。只要有地,庄稼不绝。“
“断子绝孙“当老家骂人话的逸仙,虽不能和老家前清当过官的县长相比心机,因上述原因多少有点厚黑:
皮埃尔是法国人,处于“老家式人情圈”之外,圈外人的他骂他打这仨,这仨究竟不会把圈内人的逸仙与皮埃尔等量齐观;
这仨如果受委屈,若是受不住,定会来让逸仙“讲道理”,这样作为“圈内人”的逸仙就“被需要”了,来本着“一个圈子”的精神“调解纠纷”;
逸仙再跟皮埃尔唱唱双簧,平复一下那仨的情绪问题,事儿照干,人情照说,大不了多和不熟悉儒教那一套的皮埃尔事前事后多沟通,两头不得罪。
很多学西方那一套的,往往觉着古代中国的人情政治浮草之荧光,哪里配和欧美法制天空之星月相提并论。
单就逸仙知道的,在新加坡的时候,马来人与华人打群架,英国官吏看好处帮谁的同时“两头劝”再高高在上的做派,完美符合中国古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老传统。
皮埃尔因为放假,加上共和——尤金尼亚是他的八竿子打不着、九杆子勾一勾说不定能蹭到的远房亲戚——的邀请,百无聊赖的军校假期也短,所以来了西班牙这个外国寻点异域风情。
望着兴高采烈跑回住处准备“教材”的皮埃尔,逸仙直到这个身影消失在楼外的远处,才回到楼内。
她依然没有忘,共和说的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我爱你。即使我们不是异性,即使我们各自成家,我也要告诉你,我的心意。”
究竟是一时兴起的挑逗?还是深思熟虑的期待?
逸仙不得而知。当她躺倒床上,想借着休息,缓缓脑筋“打结”,她依然不明白…
“欧洲,竟然是这么地开放…”
古代中国,龙阳、断袖等,皆是男性同性恋的典故;女性的巅峰如武则天,不过男宠如云。
男权主义,根深蒂固地根治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女性的感情自由,史料可考的记载多不过是玩弄男性的自由。
“女性之间…居然也会有爱情?不可想象…不可想象…不可…“
当她要睡着的时候,共和敲了两声房门。
“我可以进来吗,东方的蒙娜丽莎?”
“你进来吧,莫要挖苦我…我的笑容不足以在卢浮宫留下哪怕一个马赛克的价值。”
共和嬉皮笑脸地吐着舌头。她知道,逸仙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
“我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书呆子。我想问你,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传统的汉族人受古代忠贞观念的影响,无论男女,涉及感情问题,首先必须要谈的是“感情与忠贞挂钩“。
因为这一点,即使不是风月场,感情失败刺杀男/女友的事,在中国不是一个足以与同黑人公开结婚一般爆炸性的新闻。
传统的汉族人,不能接受自己“固定感情关系“——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的对象,明目张胆地”脚踩两只船“,或者更难容忍地”玩暧昧“。
逸仙其实对这种过家家似的感情,并不认真:如果在老家,有人说一对同性要结婚,怕不是“疯子“”发癔症“”赶紧锁家去“等等当头棒喝,群起攻之。
她要确认一点:共和是不是有结婚的打算?
早在洋务运动时期,曾国藩、李鸿章等名臣,代表能系统接触西方文化的中国知识分子,言简意赅得出了“经验之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逸仙是绝不会接受离经叛道到同性结婚的“癔症”的。不过怎么拒绝会是个棘手的问题…
“是的。我说的是实话:我爱你,作为一个用同性眼光,看待你的女性。”
好吧…看似,共和毫无求婚的意思…逸仙心下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玩玩…你知道,我的理解,只能当这是玩玩…我不会介意,因为我信任你。”
这不影响到逸仙未来的终身大事:如果真的影响到了,逸仙到时再看…
同性有这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用担心怀孕,居然还有点方便,又不得罪要找的“关系户”…
——共和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同性的爱情,到此,她已经满足了。
因为西班牙的传统,按《圣经》与罗马教会的教导,没有哪条经文出现了同性结婚的字眼。
她不确定以后如何…她现在,已经满足于这份答复。
——零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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