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第二十四章]
浅浅的一层直布罗陀海峡,拦不住大海两岸的来来往往。
仅仅是逸仙读书的时候知道的,就有这么多历史:
罗马从北方征服的新迦太基(今西班牙卡塔赫纳)南下,配合东路攻打今天法属阿尔及利亚的努米迪亚王国;
东罗马帝国经南方的休达,北上进攻西哥特王国的贝提卡地区(今西班牙安达卢西亚南部),建立了短暂的行省统治;
阿拉伯的远征军还是经休达渡海北伐,摧枯拉朽,灭亡了西哥特王国,开始了西欧唯一的伊斯兰时代:安达卢斯时代;
后倭马亚王朝、阿尔摩哈德王朝、马林王朝等都从南方渡海,北上攻略安达卢斯地带(巅峰时占伊比利亚半岛大部)开辟自己的地盘;
再征服运动(La Reconquista),葡萄牙占领丹吉尔起,半岛上的两个天主教国家不断袭扰南方的摩洛哥等国,至今西班牙建立了西属摩洛哥,而梅利利亚与休达两城早已西班牙化…
沧海桑田,竟然就在这样浅浅的一条海峡上,不断地上演着人类历史的凯歌与悲歌。
每当逸仙在上海看着长江滚滚东去,曾经有过这样的感慨:
区区一条江河,两岸竟然上演过多少生死离别,石破天惊,而这条江,至今如故,依旧东流。
好像,长江也好,直布罗陀海峡也好,对于人类的生死毫不关心,依旧故我东西流水。
“逸仙,看着这海水,怎么?想家了?”
共和认为,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一个来自中国的女孩,望着滚滚海水发呆,那么不是有了心上人,便是想念万里之外的家乡。
“是共和啊。没什么,我真是的,看了这么多年的大海,竟然还会看呆…”
逸仙的遮遮掩掩,让共和愈加想一探究竟。
“这么个大海,你能看呆?说说吧,跟我说说吧…”
“你别这样…有点奇怪啊…等等,别摸那里啊…“
逸仙觉得共和是在开玩笑。共和这会不仅搂上了在海边望风的逸仙,搂住了她的腰肢,而且脑袋蹭着逸仙的脖颈,手游走在逸仙的肚子上,四条腿纠缠在一起…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赶快跟我说,好吗?”
看到逸仙没有抵触情绪,共和很高兴,第一步的试探成功了。
这么些年,共和常年承受着压力,特别是革命后,压力倍增。她至今是单身。
逸仙这样性子的,在她的脑海,可以是一个坚贞不屈的女骑士,可以是一个温顺听话的贤内助…为什么这样的她,没有结婚呢?没有订婚呢?没有心上人呢?
这样乏味的生活,怎么能过到现在呢?共和觉得,后面得做点什么。
“我在想,这条海峡,两岸竟然发生过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更让我震惊的,是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之后,这条海峡没有任何改变,数千年依旧如此。”
逸仙摆脱了共和突如其来的纠缠,没有多想什么,坦白心迹。
“是这样啊…没想到,逸仙你会这么诗情画意,看到一条海峡会有这般感慨。”
“我没什么文采,画画一般,再说在这里没有笔墨纸砚,感慨不能成诗文。”
“随便说说吧,哪怕是即兴念首诗,给我长长见识,如何?我可是给你念过不少欧洲的著名诗歌哦。比如湖区派诗歌,比如叶赛宁的诗…”
的确,共和平日里给她做了很多。不过真要说起来,逸仙讲解四书五经,特别是《诗经》讲解的成分也不少。
“我给你讲解的《木瓜》,你还记得不?”
逸仙试着“反杀”一波,把这个献丑的念诗环节跳过去。
也许念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追上“岂因祸福避趋之”,她会觉得有点大气,因为她是个年轻人,不是林则徐般的大人物。
“《诗经-国风-卫风-木瓜》。对不?你听着啊,‘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瑶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白话文译:你将木瓜投赠给我,我拿作为玉石的瑶琚回报给你。不是为了大写你,是珍重情意永结亲好。你将木桃投赠给我…)’”
逸仙看对方侃侃而谈,想必是做了番工夫的,赶忙打住。
“好了,你这么有才,我不说什么了。我作,我即兴作诗嘛。”
看着滚滚海涛,望着对岸看似不遥远的西班牙本土,逸仙顿了顿,作诗如下:
“浪白淘尽古今事,日青犹观天地时。细柳军操旧行志,孤身近来新听涛。”
逸仙拉着身边的共和,不知怎得,靠在后者身上。
“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如果不是共和长时间照顾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根本呆不下去。
共和趁机抚摸着逸仙的头发。发丝的淡淡清香,让习惯于水果香气的共和,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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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第二十五章]
踏上西班牙本土的港口阿尔赫西拉斯,共和处变不惊,逸仙和她的几个亲戚却难掩跃跃欲试之情。
逸仙还好,知道表面克制一下,防止被人当成土包子进城,在西属摩洛哥的时候也早就对很多事有所了解,不至于过于意外。
她的几个亲戚就不一样了…
“小姐,你说,这个东西,我可以摸吗?我就摸一下。就一下。“
因为没有见过青铜修的雕像,刘务芹说什么也要摸一摸这么稀罕的玩意。
在农村,青铜?大户人家肯定有,她这样的穷亲戚,有那个钱到赶集进城的时候多换一点布,给家人做一件少打补丁、面料不旧的衣服,都是好的。
没想到到了这里,亲眼能看见青铜的雕像,这么奢侈的炫富,刘务芹懵了,好奇心彻底占据了大脑。
“小姐,你别管务芹了。不过,要说这欧洲小姐穿戴打扮,就是不一样哪。您看,这裙子,这阳伞…“
业余当裁缝的厉二璇,出于职业病,看着欧洲的体面人穿的这些好衣服,恨不得马上开始研究这些衣服的草图,自己回去的话还能多学一门做洋装的手艺。
她一直住农村,能路过上海,已经觉得了不起了。这次真的到了西班牙,真的到了传说中“到处都是有钱人“的欧洲,她发自内心地神魂颠倒。
“一个穷逼,一个裁缝,哪有什么眼力见?“
王观萍摆出一副“那些捞子(皖中土话”傻子”)与我无关“的架势。她们的老家,在面子问题上近乎关乎性命。
正当逸仙想要借此来表扬她,却不想,王观萍与“那些捞子“,没啥差别。
“话说这家店卖的是啥?油条?这么小?还好像沾着什么东西吃的样子…”
王观萍贪吃。她爸爸油饼做的好,还跟回民学过做油香(注:油香,即用鸡蛋与面粉配上韭菜段调制成糊状,放入带把摸具后再放入油锅中油炸,炸制成后用把手拉出锅定型食用的一种面食)。
“对不起,我家这些人给你添麻烦了…”
逸仙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亲戚的表现。她们也许是觉着,“小姐“面子大,西班牙人不会跟她们怎么样。
“小姐“心里,十五只兔子,又可谓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要是因为这些亲戚的表现,让她逸仙在西班牙出洋相,往后在这儿可怎么呆?这几个亲戚后面还要安排工作呢,就这副表现,她怎么张得开口跟别人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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