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的允许下,曾再苗在我的背后垫了被褥,我疼得头上全是汗,曾再苗说,不要紧,过几天长好了就不疼了。
我饿了,曾再苗把饺子舀到勺子里吹了吹说,不热了,来。
我咬了一点皮,觉得里面很香,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嚼着饺子,胸口和腿又疼起来,咽了几个后我对她说,我吃饱了。
她说,再吃几个呀,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说,我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我醒来时看见灯灭了,窗外有阳光照进去,整个屋子通明。
我的头可以活动了,上下动了动嘴,也不觉得疼了,但还是不能动身体。
曾再苗走过来看着我说,睡得好吗?
我说,我想去厕所。
曾再苗说,你等着,我去叫护士。
来了个女护士问我,大便小便?
我说,小便。
她说,小便用管子。
护士拿来器械,去找我的生殖器,我说,我自己来。
曾再苗说,要不我帮你吧。
我说,我自己来。
曾再苗中午的时候给我买回了鸡蛋汤和红烧带鱼,我确实饿了,吃了不少,也喝了很多汤。
医生过去看我,一个矮个子中年男医生对我认真地说,你小子命真大,知道吗?
你被歹徒用刀子捅了六下,有两下差点要你的命。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曾再苗说,这时给他说好不好呀?
医生这才笑着说,过不了几天他还能打架,你瞧着吧。
医生继续对我说,一下在你的心脏边上,一下在你的睾丸边上,想一想,哪一下刺中你,你就会没命,其余的四刀在大腿和小腹上,扎得浅,也没伤到你的肠胃,因为你被人送来的及时,所以你的情况会很好,是我亲手为你动的手术,缝合效果很好,就算留下伤疤也是在身上,穿上衣服谁也看不见,不疼不痒不耽误劳动,好了,你们可以说说话了。
我并没有想到我能活下来,当我倒下的时候,想到的是曾再苗还被人押着,唯一恐惧的是她会不会有危险,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我很安静,几乎没有多想一下别的事情。
曾再苗说,翟际一连呼了你十几遍了,还有个叫柔柔的女孩呼你。
我把传呼拿在手里,看着翟际给我的那些留言:爬爬,请速回电话;爬爬,你为什么不回电话;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很着急,给我回电话;你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请看到留言的人速回电话,谢谢你;我在家里等你,你快回来……我对曾再苗说,我想马上给翟际打电话。
曾再苗去书包里找出手机往翟际宿舍拨了电话,翟际不在宿舍,我让她往我租来的房子里打,她对着手机说,你好,你等一下。
曾再苗把手机递给我,我是小爬。
翟际立即带着哭腔问我,你在哪里?
你没事吧?
你想吓死我啊!
我说,你放心,我没事,我可能过两个星期才能回去。
她问,为什么?
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回老家来了,家里有点事,你要好好上课,好好学习。
她说,那你走也应该给我打声招呼呀!
我说,走得太急,好了,我会想你的。
她说,你别挂电话,告诉我你家出什么事了?
我说,没什么事,放心吧。
她问,刚才那个女的是谁?
我说,我姐姐。
她说,那你要每过两天给我来一次电话。
我说,好。
翟际说,再见。
我说,再见。
曾再苗可以扶着我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了,也可以扶着我去厕所了。
她开心地说,你恢复得真快。
我说,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等你好了之后,我会告诉你。
曾再苗把我安顿好,她对我说,你自己先躺着,我去新华街给你买衣服。
我问,我的衣服呢?
她说,不能穿了,我洗过后拿回我宿舍了,你出院的时候都没有衣服穿。
我说,你去橘子街我的房子里找吧,那里有很多。
她说,那是你和翟际的房子,我不去。
我没有再说话。
她说,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我说,随便什么颜色,可以穿就行。
曾再苗晚上就睡在我旁边的床上,小猫一样可怜。
她白天忙着给我买饭,抓药,忙着去缴费,我天天看着她不说话,渐渐有种依赖感。
她买的衣服只拿出来让我看了一眼,我说,我很喜欢。
那些衣服就放在了床头的小柜子里。
我对曾再苗说,你给张朵打个电话,我想张朵了。
她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拨通电话,张朵接起来说,我操,你还活着呀!
这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
我说,你就差点失去我这个朋友,我再走一步就能见阎王。
他说,开什么玩笑,你在哪呢?
我说,市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一楼找房小爬。
张朵还是不相信地问,你别拿我耍着玩呀!
我说,我想你了,你过来看看我吧,是真的。
一会儿张朵偕同苏满仓推开了我的病房,张朵提着香蕉,苏满仓提着罐头。
张朵说,我操,你怎么回事呀,怎么会病成这样!
苏满仓开玩笑说,看你的气色估计死不了,是什么病呀?
我说,我被人捅了六刀。
我于是说了那天晚上的经过。
张朵回头问曾再苗,你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干什么?
曾再苗只是微笑,不回答。
我说,她连我都不告诉,何况你了。
苏满仓对曾再苗说,他救了你,等于英雄救美,救完之后英雄还是光棍,你干脆嫁给他算了。
曾再苗笑着走到窗户下,她不好意思了。
张朵批评苏满仓,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张朵对我说,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我说,有福同享。
往后的日子,张朵每天都会提着水果去看我,他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他和曾再苗也不再陌生,两人也能说说话了。
曾再苗照顾我的时候,张朵看出来我们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关系,他就说,这姑娘对你不错,你就是挨几刀子也值得了。
曾再苗对我说,医生说你马上就可以拆线出院了。
我出院的那天张朵和苏满仓,还有何庆双和郑收获都去接我了。
我穿着曾再苗给我买的新衣服,走出医院的大门,看见大街上还是车水马龙,还是充满了喧哗和生命,心里就非常的感动。
我们打了两辆出租车,张朵、我和曾再苗坐一辆,我坐中间。
苏满仓、郑收获和何庆双坐一辆。
曾再苗对我说,我不会碰见翟际吧。
我说,不会,她不知道我会回小屋。
我们几个人回到了橘子街71号,久别将近一个半月的小屋子感觉空荡荡的。
他们几个人一边吃水果,一边开着玩笑。
张朵说,柔柔找你很长时间了,我没有告诉她你出了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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