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她走了吗?
张朵说,她说她要等见到你再走。
我说,我知道了。
张朵说,也许柔柔爱上你了。
我说,不会的,不要再提她了。
曾再苗说,柔柔是谁?
我说,一个女孩。
张朵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要走了,我要去送,张朵说,你伤刚好,要多吃些补品,下次来我给你带些过来。
我说,好的,多带一些。
张朵哈哈笑着说,那东西很贵,不过我会多带的,好,你们慢慢聊,我们走了,再见。
一会儿张朵他们就没有动静了。
曾再苗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我们对视着。
曾再苗平静地告诉我,房小爬,我怀孕了。
我说,我的吗?
曾再苗说,房小爬的。
我问,多长时间了?
她说,从我发现到现在,快三个月了。
我没有再说话。
她说,那天夜里我就是去另一条街上买打胎的药了。
其实那一帮流氓在我过马路的时候就注意我了,医生询问了我一些情况,劝告我去医院做个简单的手术,那样更安全。
我出来后就在街上走,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想打你的传呼,我也不知道你搬到哪里去了,你搬走竟然不告诉我。
我那时想,你可能是烦我,再也不想见我了,我给你打传呼你也不会回电话。
我在街上转悠了一阵子发现人越来越少了,夜深了,我也想到会有危险,我就跑着从胡同里穿过,想赶紧跑到通往琵琶街的那一条大街,那几个家伙,是五个人,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说让我乖乖地跟着他们走,陪他们玩玩,玩过之后他们会放了我,有一个人拿出刀子说,你要是敢喊,我就杀了你。
我拼命地喊,他也只是吓唬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会有人跑来,而且跑来的人是你。
你当时一喊我就知道是你,我特别的激动,觉得你马上可以把我救走,但我接着就担心你的安全,他们那么多人呀!
然后就是你打倒了他们当中的两个人,他们用刀子扎你的时候,我正被那个领头的往前拉,一会儿他们三个跑上去一起拉我。
有一个说躺着的那个可能死了,说你被捅了好几刀估计也活不了,我当时使劲地哭喊,我听见胡同那头有几个人跑过来了。
我觉得有救了。
你也跑过来,但你很快就不行了,你浑身都是血,我用手堵住,血就从我的指头缝里涌出,泉水一样。
那些人立即把你抬起来送到医院。
那个躺着的人只是短暂的昏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跑了。
那些救我们的人都说没有看见他。
我坐在急救室的外面,觉得你可能会死,你伤得太严重了,我就哭,歇斯底里地哭。
医生出来的时候我腿都软了,我想张口却张不了,医生对我说,他已经脱险了。
我当时听见这句话高兴得咧嘴笑起来,接着又哭,我在想你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出现,也许就是大家说的冥冥当中一切都已注定的吧。
你住院了,输了很多血,还好我有点钱,不然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在医院里我照顾你,觉得非常的幸福,我就决定,孩子不打了,我要生下来,就算你不认,我自己也要把他养大,我越来越喜欢孩子,在医院里的那些日子,我好象就是你的妻子一样,我还觉得我们是三口之家,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怕你有什么思想问题,影响你伤口的痊愈。
也许你爱的一直都是翟际,你一直没有爱过我,我说过我不奢望独占你,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我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你什么意见也对我说说吧。
我听完曾再苗的讲述后对她说,等过几天,我的体力完全恢复以后,我们一起去打胎。
曾再苗大声地说,我不要!
孩子是我的!
孩子不能死!
曾再苗又哭起来,她的头发在医院里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好好梳理过,凌乱的鬓角微微动着,我似乎看到她老了以后的样子,我觉得我很爱这个女人,于是我就对她说,我爱你。
她好象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刚刚回来,刚刚看到我,她半天才说,你是在对我说吗?
我说,曾再苗,我爱你。
她哭得昏天黑地,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然后看着我说,我也爱你。
我说,别哭。
她不哭了,找我的毛巾擦脸。
我说,第一,我们没有钱养孩子;第二,我们还是学生;第三,我们的父母会恨我们。
曾再苗说,那我也不管,我就要把孩子生下来,我爸爸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怕。
她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买午饭。
我说,不用了,我还不饿。
她说,你给翟际打电话吧,让她过来照顾你,我想回宿舍了。
我站起来,一把抱过她说,你要听我的话,你爱我吗?
她说,我爱你。
我说,你爱我就要听我的话,想要孩子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她说,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哪怕你不要我,不认我们的孩子。
曾再苗和我坐了一会儿后就记下我屋子里的电话号码走了。
走的时候她说,我还是给你买点饭回来吧。
我说,我真的不饿。
她说,那好,我走了以后你就叫翟际过来吧,你不要运动得太多。
我说,好,过几天我去找你。
她大声说,我说过了,我会坚持。
我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
她下楼去了,房东的小狗可能睡着了,也没有听见它叫唤。
晚上我打电话找翟际,接电话的女孩说,你打她手机吧,她去教室了。
我接着打她的手机,电话里有个女人说,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接着是一串英文,重复了刚才的话。
我困得厉害,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就睡觉重要,于是我睡觉了。
梦里我看见曾再苗和我的孩子,是个女儿,她伸着小手,刚一生出来就会叫我爸爸了。
她“爸爸爸爸”喊了半天,我在凌晨四点多钟惊醒了,我睁着眼睛看着渐渐明亮的屋子,太阳过了一会儿就把光芒泼洒进我的小屋,记忆中的某一个白天又真实地开始了。
我起床后跑到街口吃了点东西,天空蔚蓝,太阳灿烂,我好象又回到了童年。
翟际接到我的电话时还没起床,那天是星期天,她没有课。
我对她说,际际,我是爬爬。
翟际正迷糊着,一下就来了精神,爬爬,你在哪里?
我说,橘子街我们的家里。
她说,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已经好几天没去过了。
我说,昨天回来的。
她说,你等着我呀,我马上过去,你怎么回家那么久!
十几分钟后,翟际急匆匆地上楼来了,她一把推开门,跑到我的床边抱着我说,你想死我了,你家里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我说,没有,你还好吗?
翟际哭着说,我还好,就是天天想你,我也不知道你家电话,给你打传呼你也不回,你已经半个月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你走的有一个多月了吧!
我说,我也不知道,好象有那么长时间了。
翟际说着掀开我身上的薄被子,想把脸贴在我的胸口上,当她看见我胸口上的那几块微微发红无比新鲜的疤痕时,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问,你的胸口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受了点伤而已。
她咧着嘴喊着说,你骗我,你骗我,快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那些疤痕上,哭着等我说话。
我说,被歹徒用刀子扎了几下,没事了,已经好了。
她说,你是怎么遇见歹徒的,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说,我听见一条胡同里有女孩喊救命,就去了,五个人想劫持那个女孩,我去干涉,于是我就出事了。
翟际说,在你们家里吗?
我说,不是,就在这个城市。
翟际说,那个女孩怎么样?
我说,又来了一群人,歹徒跑了,女孩没事儿。
翟际说,这么久,你一直在医院里对吗?
我说,是的。
翟际轻轻地用手摩挲着我的那些伤疤问,还疼吗?
我说,都好了。
翟际说,你为什么不通知我,我会去医院照顾你的。
我说,那个女孩一直在我身边。
翟际说,她一定会喜欢上你。
我说,为什么?
她说,因为你救了她,女孩子都喜欢为她拼过命的男孩。
我说,可是我有翟际,我不会喜欢她的。
她说,她很丑吗?
我说,想想看,一个丑陋的女孩怎么可能遭到劫持呢?
除非她身上有很多钱,但这个女孩并没有钱。
她问,那就是说她很漂亮了?
我说,她不丑。
翟际站起来去找毛巾擦了脸,然后看着我说,这个女孩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说,她不会,我没有给她地址。
她说,你应该给她的。
我说,我怕我的小际际吃醋啊。
翟际又嘻嘻笑着说,没关系了,只要你们不谈情说爱,做个好朋友我还是支持的,你们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过。
我说,那我就去找她?
她可是给我留电话了。
翟际说,算了算了,救过也就救过了,别再给我救一个情敌回来,是不是。
中午的时候,翟际买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鸭回小屋,她说,吃烤鸭,补伤疤,小爬爬,快点啦!
我们围着桌子吃烤鸭,翟际洗了手,把烤鸭帮我撕开,递给我一块。
我说,这一块太大。
她一边啃着自己的一边说,大的啃起来香,小的两下就完了,多没劲。
我们就吃了起来,她还买了凉拌豆角回来,还有牛奶。
真是一顿美餐呀!
我说,吃完饭呢,你就回学校,我想睡一觉。
翟际说,你别睡了,夜里睡,白天还睡,我陪你上街走走吧,你应该适当锻炼一下。
我说,我真的想睡觉,吃过烤鸭就得睡觉。
翟际说,谁告诉你吃过烤鸭就得睡觉?
我说,小时侯父亲告诉我的,那时侯他总让我吃红薯,我吃得噎脖子,我说爸爸,我想吃烤鸭,他就说,吃过烤鸭就想睡觉,一睡觉就去不了学校,一去不了学校就学不了知识,一学不了知识就吃不成烤鸭,一吃不成烤鸭你就得一辈子吃红薯,我知道你不想吃红薯,那你就去上学吧。
翟际哈哈笑着说,你没有明白爸爸的真正用意。
我说,他有什么用意?
翟际说,爸爸不是说吃过烤鸭就想睡觉吗?
我说,是啊?
她说,爸爸还说,睡觉就得吃红薯对吗?
我说,对啊?
她很严肃地在屋子里走动了两个来回,然后看着我说,你爸爸想让你知道的是,吃过烤鸭不能睡觉,那样才能天天吃烤鸭,天天学知识,偶尔吃一块红薯不但能怀旧,而且你还会觉得很香甜。
我一拍大腿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呢?
吃过烤鸭千万不能睡觉这个道理,经过翟际的引导,我才真正从十几年前父亲对我说的那些话里得到正确的认识,于是下午的时候,我和她走出了小屋,走上了平坦的大街。
小汽车,打扫卫生的老大妈,走两步就能看见一个的小卖店,还有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爸爸的鼓动下走两步停一下,走三步就趴下……这眼中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翟际挽着我的胳膊,不停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小爬爬,要看就看我这个美女,别老盯着其他美女的屁股和大腿看,美女多着呢,你想看到什么时候呀!
我开心地说,小人想看到一百三十岁,哈哈哈。
翟际的手马上就落在了我的耳朵上,像一只凶狠的啄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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