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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几次,终于到了药铺,怀中的少女又有了精神,她从琴镜湖怀里跑出来,掀开门帘,冲到里面正在磨药的学徒身边,将令牌按在桌子上。

“给我拿药。”她嘶声颤道。

“你!”唐谦看着面前满是泥泞的落汤鸡,披散的发丝被雨淋湿,遮住了小半边脸,朴素的衣裙上布满了褐黄色的斑点,狼狈至极。

她就这样靠在台子上,一点都不怕把台子弄脏?

年轻人心中满是火气,本想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冒失鬼赶出去,但当他看到了那枚染着红色水渍的令牌,却是直接打了个哆嗦。

这是李家嫡系的身份牌!

眼前这一位到底是哪位的侍女啊,怎会如此狼狈,而且每一位嫡系的侍女或伴读他都早就认熟了,每次来都少不了一番甜言蜜语,阿谀奉承,可这位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等,这发丝颜色竟是白的。

“是我婆婆,中了风寒,在雨中摔倒在地,躺了一晚上仍旧不见好转,气息微弱。”

“你等…………等等,我去叫我师傅,他刚刚陪大少爷的未婚妻去里面抓药了。”

“不必了,我说,你去拿。”

琴镜湖在一旁淡淡道,她的脸色冰冷,话语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唐谦看了她一眼,被气势所慑,很快便有些畏惧的低下了头,不管怎么说,她们有令牌,自己听着吩咐就好。

“麻黄一两,葛根五钱,白芷三钱…………”

年轻人拿着记好的纸张,去身后的层层柜子架上去拿药了,琴镜湖走上前握住少女冰冷的小手,安慰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过多久,年轻人跟在另一位少女和老人的身后出来了。

“丁药师,多谢了,要是最后我做的药膳能让夫人满意的话,必有重谢。”

“少夫人言重了,为您分忧,是老朽的荣幸。”

少女微微一笑,不言语,只是目光瞥了一眼琴镜湖和李冰璇,怔了一瞬。

“丁药师,她们是?”

老人瞅了瞅,也感到那个狼狈的落汤鸡有一丝眼熟,但他还是踢了一脚徒弟的屁股,呵斥道,“没听见少夫人问话吗,她们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啊。”唐谦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琴镜湖,那平静的侧颜让他心头不争气的一跳,腿酥了半晌。

付雨欣的眼光在李冰璇的身段上瞄了几眼,之后便停驻在琴镜湖身上,她咬着唇走上前,微笑道:“你们好,我是付雨欣,是照干哥的未婚妻,初来乍到侯府,还未曾听闻两位,能否告知姓名呢,雨欣人生地不熟的,想多交交朋友。”

琴镜湖目光平静的略过她,盯着年轻人手里包药的纸袋。

“你是,生在江南的人?”

李冰璇小声嘶哑道。

眼前女子那柔和的五官,小巧的脸庞,始终荡漾着水纹的眼眸,只有鱼米之乡才能养的出来。

她自己就有不少遗传自母亲的水乡女子特征,再加上上次来骗药的时候,好像听药师师傅谈论的时候说了一句少夫人来自江南。

眼前的少女是来自母亲故乡的人。

“是的啊,我的家乡来自吴郡。”付雨欣的目光有些惊讶,她看向湿漉漉的少女,凝神看去,似乎是要将她看透,面前的少女看上去比她能小一些,头发因为巾绳脱落而遮住了不少容颜,但直觉让付雨欣觉得,似乎她才是两人中的主角,思索仅仅一瞬,她便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给,披上它吧,小心别着凉了。”

“不,不用了!”李冰璇猛的后退了几步,淡淡的家乡之情猛然被冲淡了,或许是面前释放善意的少女是李家的少夫人的缘故,触发了她心底的排斥。

付雨欣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缓缓收起了有些尴尬的笑容,“对不起,是我有些冒失了呢。”

她从怀里试探的掏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巾,自嘲一笑:“如果你需要的话。”

或许是付雨欣尴尬自嘲的表情让李冰璇有些愧疚,她便接过了手巾,低声道:“谢谢。”

带着清香的手巾擦干了她的面颊,头发被她绾到了脑后,她露出了真实的容颜。

看清了面前之人的真正面孔,付雨欣的瞳孔一阵收缩,她的手指不可控制的嵌在了掌心当中,同为女人,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自以为在京城同辈中除了那人之外数一数二的姣好容貌在眼前人面前竟不值一提。

怎么会是这样,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会生的…………生得这幅好模样。

付雨欣接过手巾,强挤出笑容,“姑娘这般漂亮,倒是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

“李冰璇。”

付雨欣回头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的丁药师。

“姑娘姓李…………是李家嫡系的人吧。”

“不是。”

李冰璇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人,忽然感觉满身疲惫,她想离开这种目光的注视,想离开这里。

“付姑娘,就此别过吧。”少女的声音嘶哑,她牵住琴镜湖的手掌,往外走去。

“哎?等等…………”

可没有等付雨欣把话说完,一抹惊鸿影闪过,琴镜湖早已带着李冰璇消失在了雨幕里。

留下付雨欣一个人站在药铺门口,她面色阴晴不定的沉思了一会儿,蓦地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丁药师,微笑道:“丁老,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少,少夫人,您说。”

“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李冰璇的事情,都告诉我。”

幕间十七

接过少女手里的小药罐,琴镜湖熟练的将一件件药物和着井水冲入其中,再放到余烬未熄的炭火上蒸煮。

“再拿一个过来,我也为你要了些祛寒除湿的中药,今晚你也得喝药。”

一切事毕,挨在她身旁,李冰璇默默的擦干了身体,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抱着一个滚烫的水杯小口啜饮着。

“你不问我早上去了哪里?”

琴镜湖拨弄着火堆,声音幽幽。

“我相信琴姐姐,自然没必要去问。”

少女低声道,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感去思考那种最坏的后果。予满身痛苦伤疤的人以希望,再狠狠的摧毁,这无疑是最让人绝望的一种方式。

“放心吧,我是去做了些后手,婆婆的病情,我昨晚便看过了。”琴镜湖看不清未来,她也不确定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的将李冰璇接出府邸,毕竟,这几天的事情发生,变数大了许多,更何况,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一天两天还好说,这么多天了,侯府里的主人不可能对她的存在一点都没有察觉。

而另一边,在听闻丁药师小心翼翼的讲述完侯府曾经的过往之后,付雨欣再次道谢,走到门外,撑起一把伞,缓缓走进了那深处的门闺。

原来李冰璇竟也是伯父的女儿,只不过生母似乎都不被承认,且极受伯母的厌恶,从丁药师的言辞中,似乎这厌恶来自伯父那段背着她的私情,之前还听闻父亲叮嘱过侯爷正妻李甄氏善妒,私心重,看李冰璇那落魄的样子,所言不虚,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

不过哪怕是伯父伯母,肯定也未曾想过那李冰璇长的竟如此出众吧。

付雨欣下意识的握紧了伞柄,再怎么不去想,骄傲如她也难以想象胜过她的那抹绝世之姿竟会埋没在这府邸里。

对了,京城的徐家为拉进与陛下的关系,前些年可是把那千娇百媚的人儿送进了宫中,之后陛下果然放下了徐苍离开后东海水军屡次出现内叛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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