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明知他在胡诌,却也听得甚是新鲜有趣,时不时地咯咯娇笑,直把武敦儒和武修文气得妒火中烧,心里好大不舒服,赶紧追上来和他俩一并前行。
四个人边走边说,聊得甚欢,郭芙忽然指着西首,说道:“瞧!我娘又传棒法去啦。”
“棒法?”杨过顺着方向转头,果然看到黄蓉和一个年老乞丐正向远处的山坳走去,两人手中都提着一根竹棒。
郭芙见他不明,遂指着那个老乞丐道:“我娘打算将丐帮帮主的位子传给鲁长老,自然要传只有帮主才能学的打狗棒法啦。”
听到“打狗棒法”四个字,杨过心头一凛,不由想起到此之前的奇遇。
那时他为寻找义父欧阳锋,攀上华山峰顶,机缘巧合下得到九指神丐洪七公老的传授,学习了打狗棒法的招数。
却因为棒法深奥,又无心法口诀,直到现在仍然参悟不透其中精妙。
杨过在这儿回忆往事,那边的三个小鬼却在计划着潜行过去,看看闻名于世的打狗棒法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只听郭芙道:“杨大哥,你也跟我们去瞧瞧吧”
“我?”杨过虽然也想一睹打狗棒法的威力,可是他知道黄蓉不喜传他武功,若是自己偷看,岂不损了男儿志气。
摇头道:“你们看吧,我不去了。”
武敦儒和武修文也不想他总是和郭芙那么亲近,一个个接连劝道:
“芙妹,要他去干什么,笨头笨脑的弄出声音来,岂不教师母知觉了?”
“对啊,他又不懂,看了也是白看。”
郭芙却是最喜热闹:“放心,我照顾着他就是。”
杨过听了武氏兄弟的话,也被激起倔强的脾气,心道:“你们不想我去,我偏要跟着看看。”随即迈开大步,与郭芙一同跑在前头。
山坳内,鲁有脚已经摆好架势,开始练习打狗棒法。
只见他绊、劈、缠、戳、挑、引、封、转,每一式都严格遵照要旨,却因资质有限,悟性不高,使出来总是缺少应有的灵巧和机变。
黄蓉站在旁边,眼角困顿,一言不发,即便早就看出了鲁有脚招式中的不足,也完全没有心思为其指导改正。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这几日来,黄蓉听从吩咐,每晚都以“安神香”脱身,到关外破庙私会彭长老。
被他连番不断的采补奸淫,以致常常处在体力虚绵、气息不稳的发情状态。
而且为了满足对方极度自私的独占要求,黄蓉还要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办法拒绝郭靖的求爱索欢,真可谓是劳形劳力,身心俱疲。
想到今夜就是英雄大宴,自己这般样子,如何能够主持大局,引领各路豪杰为丈夫助力分忧呢。
黄蓉兀自烦恼,却没发现郭靖已经进入山坳,与鲁有脚打过招呼后,缓缓向这边走来。
未免惊吓到明显正在出神的妻子,他特意等了一等,用最轻的语气道:
“蓉儿。”
也许是太过温柔的关系,这一声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他前进一步,再问道:“蓉儿,你还好吗?”
这次黄蓉总算是反应过来,猛抬起头,正好对上丈夫那张因接近而无比清晰的脸。
她突然感到心虚,不自觉地躲过视线,说道:“靖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郭靖并未察觉她神态中轻微的异样,仍旧充满关切和柔情地说着:“这几天你总说身体不舒服,我很担心,便想抽空来看看你。”
没错,这些天黄蓉正是以“不舒服”为借口,屡次抛开自己的丈夫,反而去和另一个男人通奸偷情,彻夜淫欢。
事到如今,一句句关怀体贴的话语,听起来竟像是陈述罪行的证词一般,不断加重着她内心的负罪感。
“今天宾客那么多,靖哥哥本就辛苦,何必还要为这些小事操心呢。”黄蓉故作轻松地说着,试图转移话题。
可郭靖哪里知道其中的隐情,握住她手道:
“身体的事怎能说是小事,来,我帮你看看。”说着就要输送真气,探息诊脉。
这一举动吓得黄蓉急忙缩身,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说道:“不用了,我没事的,兴许是最近夏末进秋,天气转凉,有点风寒罢了。”
郭靖仍想坚持,黄蓉却已经走向远处,口中还在说着:“靖哥哥你就别担心了,时辰不早,要是没其它事,你就先回去吧,我还要督促鲁长老练功呢。”
想不到才刚聊几句,妻子竟然下起了逐客令,郭靖大感失落,只好另起话头:“蓉儿,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谈过儿和芙儿的婚事……”
而在这时,杨过几人也已来到此地,不敢靠得太近,便挑了一棵枝繁叶茂的高树爬了上去。
郭芙透过树冠缝隙偷偷观瞧,却只见到鲁有脚一人练武,不禁悄声问道:
“我娘呢?”
武修文眼尖,伸手朝西指道:“师母在那边。”
其余三人探着小脑袋,顺他说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见不远处正在交谈的黄蓉和郭靖。
别看郭芙仗着母亲娇纵,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害怕父亲一人。
现在知道他也来了,心里不由微微胆怯,低头看鲁有脚舞了几招,但觉棒法呆滞,不见奥妙,便生了逃走的念头,说道:“鲁长老是不是还没学会啊,咱们快走,一会被我爹爹抓到就不好了。”
武氏兄弟对郭芙唯命是从,听她要走,自然没有异议。正打算跃下树来,忽然脚步声响,郭黄夫妇已经走到大树附近。
只听郭靖说道:“蓉儿,以前孩子年纪小,我不好多说。现在过儿回来,芙儿的终身大事也该有个着落了。”
黄蓉道:“你顾念郭杨两家祖上累世的交情,原本是应该的,但是杨过这小子狡狯得紧,我越是瞧他,越觉像他父亲,你说我怎能放心将芙儿许他?”
此言一出,树上的四个少年无不大为震惊。
郭芙和武氏兄弟最为关心郭靖口中的婚事,杨过在乎的却是郭杨两家竟然渊源极深,不由全都凝神倾听,四颗心一齐怦怦乱跳。
郭靖继续道:“杨康兄弟不幸流落金国王府,误交匪人,才落得悲惨下场,到头来竟致尸骨不全。若他从小就由杨铁心叔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结局决不至此。”
黄蓉叹了口气,想起当年杨康惨死的经过,心中一寒,低低地道:“说得也是。”
杨过对自己身世从来不明,只知父亲早亡,死于非命,至于怎样死法,仇人是谁,即是生母穆念慈也不肯明言。
此时听郭靖提及亡父,说什么“流落王府,误交匪人”,又是什么“悲惨下场,尸骨不全”,登时如遭雷轰电掣,全身发颤,脸如死灰。
郭芙斜过眼光,见他如此神色,不由心中害怕,担心他突然摔下去跌死。
郭靖护着黄蓉坐在一块岩石之上,轻抚她的手背,温言道:“许是忙于宴会,太过劳累,最近你的身子比以前虚弱不少。还是快些将丐帮大小事务交给鲁长老,你好腾出空来,静心修养一阵。”
丈夫关心妻子原是正常,但黄蓉听后,脸颊突然一红,忙将话题引了回来:“丐帮之事我本来就没多操心,倒是芙儿的终身,好教我放心不下。”
郭靖道:“过儿是很聪明的,既然回来了,我便把功夫尽数传他,也不枉我与他爹爹结义一场。”
却听黄蓉叹道:“我就是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因此只教读书识理,盼他能成为一个深明大义、正正派派的好男儿,纵使不会半点武功,咱们将芙儿许配给他也是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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