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心头一紧。
魏老虽贪恋她的温存,临行前,最后望她一眼时,眼底那份凝重,让她想起上次他重伤归来时的模样。
从前总以为这位老者天下无敌,直到那次见他带伤而归,才知天下间竟有能让他如此狼狈的对手。
这一次,从他临别时的神情看来,想必又遇到了那个神秘强敌。
上次他虽负伤,终究平安归来,可这一次……她不敢再想下去。
方才那点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温热的水渐渐变凉,黄蓉从思绪中惊醒。
方才起身,那光润的玉体上水珠滚滚而下。
取过一旁架上的白布,细细拭去身上水渍,又把那湿漉漉的青丝略略擦干。
行至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仔细梳理云鬓。
镜中照出自己,虽是那般明艳照人,眼底的神采却不似从前。
想起方才完颜胤忠装睡的情形,她不禁微微苦笑,这般心照不宣的局面,却不知要如何收场。
待得青丝梳好,她这才取过亵衣穿上,又将那一对浑圆裹好。
系上罗裙时,腰间束得颇紧,更显得前凸后翘。
虽还有许多难言的心事,却也只好暂且搁在一边,还有要紧事等着去料理。
这几日一路奔波,好在逃至这江陵分舵。
完颜胤忠身负重伤,如今卧榻难起。
她一直心系襄阳,却想起昨夜那一场遭遇,心头不禁一阵发寒。
那股阴森可怖的气息,竟是她平生仅见。
眼下这分舵虽还算安稳,可外头只怕还有更多未知的凶险。
又想起那般难堪的事被他撞见,心中愧疚难当。
罢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既然他因她而伤,留下好生照料才是本分。
思来想去,不如暂且安顿下来,待他伤势好转再作计较。
至于襄阳那边,她打算先修书一封,将眼前处境告知郭靖。
“有人在外头吗?”黄蓉轻声唤道。
门外应了一声,进来一个丫鬟。
“去取些笔墨纸砚来。”丫鬟领命去了,不一会便将文房四宝布置停当,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黄蓉在案前坐定,凝思片刻,这才提笔疾书。
书毕,她将信折好,想起昨夜那神秘高手,竟能在江湖上不露半点风声,此事非同小可。
她将信放入怀中,起身往外走去。
且说前厅之中,沈展鹏正与一位客人说话。但见那人身量不高不矮,面色白净,留着一撇八字胡须。
他身着锦袍,腰悬软剑,举止间带着几分轻浮。两人说得正热切,只听得脚步声响,沈展鹏抬头一看,忙起身道:“帮主。”
黄蓉进得厅来,见了这陌生男子,不觉微微蹙眉。只见那人嘴角噙着说不出的笑意,一双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沈展鹏忙介绍道:“这位是衡山派的白连生白兄。”白连生闻言起身,拱手道:“久仰黄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声音油滑,带着几分刻意的恭维。
“白连生?”黄蓉还了一礼,听了这名字,觉得有几分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展颜一笑道:“白兄过誉了。”虽是客气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审视之色。
她看了看沈展鹏,轻声道:“沈大哥既有贵客,我便不打扰了。”说着转身便往外走。
出得大厅,她脚步一顿,总觉得这白连生来历蹊跷。
“帮主请留步。”身后传来沈展鹏的声音。
转过身来,见沈展鹏快步赶上,神色恭敬,低声道:“帮主有何吩咐?”黄蓉反倒问起:“这白连生来此,所为何事?”沈展鹏答道:“原是要去襄阳助战的,只是来得晚了些。”顿了顿,接着又道:“他与在下早年有过几面之缘,今日路过江陵,特来叙旧。”说这话时,沈展鹏神色坦然,不似有什么隐瞒。
襄阳告急。
江湖豪杰闻讯,纷纷慷慨赴义,前往襄阳支援。
只是各门各派路途远近不一,抵达时间亦有早晚。
黄蓉一行人进江陵城时,便见城中处处是携带兵刃的江湖人士,想来也是如此,是以沈展鹏之言倒也并无不妥。
黄蓉微微颔首,道:“原来是沈大哥的旧识。”语气虽平静,心中却存疑虑。
她略作沉吟,将昨夜之事简述与沈展鹏,隐去与魏老的私情,只提及那神秘高手,叮嘱他务必谨慎提防。
沈展鹏躬身领命,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黄蓉从怀中取出信笺,递与沈展鹏,道:“烦请沈大哥派人将此信尽快送往襄阳。”沈展鹏接过信笺,郑重道:“帮主放心,在下即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去。”
“嗯,你去忙吧。”黄蓉淡淡说道。
沈展鹏躬身应是,退了下去。黄蓉则转身去安排煎药事宜,并将完颜胤忠的用药细细叮嘱了一番。
诸事安排妥当,黄蓉这才回到房中。
一日未曾合眼,此刻倦意袭来,竟如潮水般汹涌,难以抵挡。
她斜倚床头,本欲理清纷乱思绪,却不想眼皮沉重,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黄蓉沉沉入梦,梦境如烟雾缭绕,她又回到那四面环山的幽谷。
清澈的水潭静静躺在谷中,四周的景色如同上次般清晰,却又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她缓步走近水潭,心中涌起一阵熟悉的悸动。
水面波光闪烁,那男子再次出现在黄蓉眼前。
只是,这次她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朦胧中只觉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黄蓉心中不禁一动,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二人在水中相偎,男子轻揽其纤腰,温存缱绻。指尖轻抚过处,惹得黄蓉玉体微颤,檀口微张,吐气如兰。
那般亲昵之态,直教她魂消魄散,芳心似小鹿乱撞,一时间竟忘却了羞怯,任凭他温柔爱抚。
二人似醉似痴,缠绵悱恻,你侬我侬。
水波荡漾间,唯闻低声呢喃,时有娇吟轻叹飘散。
黄蓉觉周身酥麻,如坠云端,一双玉臂不自觉地环住他的颈项,任那情潮起伏,沉醉于这般旖旎春光之中。
正当她沉浸于这般销魂蚀骨的温存之际,那男子身影却渐渐淡去,如一场春梦般消散。
黄蓉只觉得满腹相思,愁肠百结。
这一番云雨之欢,竟似镜花水月,教人徒添惆怅。
忽然,四周山壁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那些曾与她有过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尽是阴影与惩戒,目光中夹杂着不解与审视。
父亲黄药师的严肃、丐帮弟子、还有那些曾与她携手并肩的好友,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与愤怒,仿佛在质问着她的秘密与背叛。
黄蓉羞愧难当,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压迫之下,猛然惊醒。她大口喘着气,一颗心怦怦直跳。
方才那些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
静坐片刻,渐渐平复心绪,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咚咚”两下,敲门声极为轻缓,仿佛怕惊扰了她。随即传来一声柔和的呼唤:“夫人?”
“何事?”黄蓉急声应道。
“该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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