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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缭绕,时光凝滞。

荆山深处,草木凋零,一片清冷。

断枝残木间,一袭破损的黑袍斜倚古树,苍老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异常疲惫。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不仅是身躯的伤痛,更像是灵魂深处的耗竭。

露水打湿了他散乱的白发,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紧闭双目,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脚步声在晨露中轻响,由远及近。

“受天命而载阴阳,承生灵以归长生。”空谷般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惜……”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中仿佛有无数未尽之意。

晨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地上打着旋儿。

“明珠蒙尘,终究可惜。”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幽幽叹道。

黑袍人始终未动,仿佛已经与这荆山的枯木成为一体。只是在那轻轻的话语落下时,他苍白的面容上,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或许只有清晨的露水,才懂得这一刻的寂寥。

脚步声止住,一道身影已然立在他的身前。

“魏长风,你令老夫太过失望。”

魏长风苍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却终究未睁。一阵山风拂过,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三神器天命使然,你不取,旁人自得。”

声音渐远,一片枯叶无声坠地,碎作尘泥。

……

朝阳初升,晨雾散尽。

荆山绵亘起伏,群峰迭嶂,苍翠尽褪,唯有一片萧瑟。山势向南渐低,远远望去,与天际相接。

深秋的阳光下,层林尽染,落叶纷飞。再向南去,山势被长江截断,江水浩荡,直奔东去。顺江而下,行得数十里,隐约可见一座城池巍然。

江陵(湖北荆州)雄踞长江北岸,南接江水,北眺荆门。

数百年来商贾云集,舟楫往来,自是繁华。

只是战云压城,城中已不复往日太平景象。

码头上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萧肃,街巷中往来的行人也都神色匆匆。

城东聚德堂内,青砖黛瓦,古朴庄重。

这丐帮江陵分舵虽不显气派,但却自有一股江湖中人的沉稳气度,屋内陈设简朴却不失考究,透出一股严谨的作风。

堂内,黄蓉正与分舵舵主沈展鹏说话。沈展鹏五十来岁,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上带着几道刀疤,却不显狰狞,反添了几分江湖气。

“帮主,您这一来,可是让老沈我吃了一惊。”沈展鹏说话直来直去,“不过您放心,分舵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黄蓉点点头:“沈大哥,辛苦你了。”

“哪里话,都是应该的。”沈展鹏略一迟疑,“那位公子……”

“请了大夫?”

“是。请的是城中老字号『回春堂』的钱大夫,医术最好,人也最稳妥。”沈展鹏答道,

“我已经打点清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概不问。”黄蓉微微一笑,走到窗前。

院中那棵老槐树已有百年,枝桠虬曲,树叶零落,更显出几分沧桑。

她凝望片刻,忽觉一阵倦意袭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夜未眠。

“沈大哥,那就先这样吧。”

“是,帮主请歇息。”沈展鹏躬身告退。

待沈展鹏离去,黄蓉这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低头看看衣裙,满是露水和尘土,连袖口处都沾了血迹。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方踏进内院,便见一位大夫自里间走出。

黄蓉迎上前去,柔声问道:“钱大夫,家兄伤势如何?”钱大夫闻声抬头,但见眼前佳人,容颜绝世,气质清雅,一时竟看得痴了。

黄蓉见他失态,掩唇轻咳一声,提醒道:“钱大夫?”钱大夫如梦初醒,面上一红,忙拱手道:“啊,夫人恕罪,在下失礼。令兄伤势……伤了两根肋骨,内里也有些震伤,需好生将养些时日。”说罢,慌忙整理药箱,掩饰窘态。

黄蓉略略靠近一步,关切道:“可有大碍?”

大夫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目光,轻咳一声道:“静养便可。这是药方……”说罢,递上药方,匆匆告辞。

目送大夫离去,黄蓉心中不禁暗自好笑。

这钱大夫想来也是个未经世事的,竟被她几句话撩拨得如此失魂落魄。

她收敛心神,转身向完颜胤忠卧房走去。

行至门前,莲步却不由自主地迟滞了几分,踌躇片刻,终是轻启朱扉,步入房中。

房内昏暗静谧,恍若时光停滞。

完颜胤忠躺卧榻上,气息绵长,眉宇间犹带病容,紧闭双目,面容安详,却难掩倦色。

黄蓉立于一旁,凝眸注视着他微蹙的眉心,心湖泛起涟漪,思绪万千。

静静端详片刻,终是默默转身离去。

门扉轻掩,房内重归寂静。

昏暗之中,完颜胤忠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眸,怔怔望向帐顶,神色怅然。

恍惚间,那轻柔的脚步声,宛如梦中幻影,转瞬即逝。

人世间总有些事,任凭如何聪明机巧,终究难以周全,甚至百般挣扎之下愈显无力。

便是黄蓉这般机敏聪慧之人,此刻也如同笼中之鸟,纵有千般妙计,却难以脱身。

那些寻常的是非曲直,她素来自有一番巧辩,然而私密之事,一句多言便是多一分错。

聪慧如她,才更懂得言多必失的无奈。

世人常如此,心中怀着愧疚,往往越是遮掩越显拙劣,那被窥破的羞愧便如萦绕心头的阴影。

于是,有人假装不知,有人笑语掩饰,然而那愧疚却未曾随遮掩而消减,反而如沉石般深陷心底。

世上许多难解的事并非困于过程,而在于自我对抗一场无形的煎熬,也许比事本身更为折磨。

对黄蓉而言,最难的不是片刻的尴尬,而是未来如何自处。

她素来心高气傲,行事光明磊落,却不料一生中竟有这般隐秘缠身的难言之隐。

此时此刻,她唯有默默承受那愧疚和无奈的翻涌,任其在心头流转。

黄蓉正自出神,只听廊下脚步响处,一个丫鬟在门外轻声道:“夫人,水已备好了。”

“进来罢。”黄蓉回过神来,柔声道。

两个丫鬟这才各自提着两桶热水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入屏风后木桶。年长些的轻声道:“奴婢试过水温,正好。”

“嗯,你们去歇着罢。”黄蓉语气温和。

丫鬟们轻轻掩上房门退下。

她这才转身将门闩好,缓步行至屏风后。

素手轻解罗裙,衣衫飘落,玉体横陈,轻移莲步迈入浴桶,缓缓坐下,温热的水波这才漫过玉体。

倚在桶沿,玉手轻捧清水,洒向酥胸。

指尖不经意掠过那一点朱樱,不觉轻颤。

昨夜旖旎顿时涌上心头:那老者不近女色,却对她这对玉兔如获至宝,俯首在她胸前,神态说不出的痴迷。

每当他含住蓓蕾细细品味,她便不知怎地心生怜惜,轻抚他的白发,另一手托着浑圆往前送,就如真要喂他吃奶一般。

想到此处,她既羞臊又暗自欢愉:堂堂丐帮帮主,竟被这般老态龙钟的人儿弄得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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