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啊，怎么会这样……”漆黑的院子里仅有这间屋子还亮着微弱的灯光，窗纸上投射出一个人影，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清晰可见，“真这样的话，我不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吗……”
林文烦躁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额头上的汗水早已浸湿了里衣。
他走到书桌前，又立刻转身走向墙边的红木雕花衣柜，如此反复已经不知多少次。
那柄平日里从不离身的镶金折扇被他随意丢在桌上，连扇面都未曾展开过。
回忆起半月前的场景，他的心就揪得更紧了。
那天苏府张灯结彩，宾客云集。
当苏灵汐站在那块通体莹白的灵石前时，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晶莹的水雾在她周身盘旋，灵石表面浮现出道道玄奥的纹路，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异象。
“圣泉灵体！”一位年长的修士失声惊呼，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林文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正要上前祝贺，却看见几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女子从天而降。
她们举止优雅，气质超凡，身上隐约流转着淡淡的仙气。
为首的一位仙子更是直接上前，向苏灵汐躬身行礼。
“贫道乃圣女峰清溪长老座下弟子，奉命特来恭请师妹上山。一月之后，山门前候驾。”
那一幕至今想来仍让他如鲠在喉。
看着苏灵汐脸上既欣喜又带着些许不舍的表情，他几次欲言又止。
原本计划好的告白就这样被打乱，如今只剩下短短一个月的期限。
若是让苏灵汐就此飞升成仙，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差距，恐怕此生都难再有相见之日。
庭院深处的荷花池忽然传来扑簌簌的响动，惊得少年猛地推开窗棂。
月光下池面泛着银鳞般的波纹，恍惚间又看见那抹鹅黄襦裙的少女赤着脚坐在白石栏上，晃着缀满铃铛的脚踝朝他笑：“呆子，敢不敢比谁先摸到并蒂莲？”那是三伏天里唯一敢往他衣领里塞冰块的姑娘，是会在私塾夫子打她手板时突然装晕的机灵鬼，是连他藏在后山树洞里的蟋蟀罐都如数家珍的……
而今夜风穿廊而过，徒留满池残荷。
就在林文陷入沉思之际，一股诡异的寒意突然涌入房间。蜡烛剧烈摇晃，火苗窜动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哈哈哈哈，少年郎，你的苦恼，我可以帮你解决。”
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林文浑身一颤，他环顾四周，却看不见说话之人。那声音低沉厚重，却又透着几分玩味，让人不寒而栗。
意识到对方绝非等闲之辈，林文不敢怠慢，连忙跪倒在地：“晚辈叩谢！可是，前辈是如何知道我所烦恼之事的呢？”
“林家三少爷林文，你父亲林闫虽是商贾出身，但你本人却平平无奇。倒是你与那苏府二小姐苏灵汐自幼相识，感情深厚。近日她被圣女峰收为内门弟子一事，已是满城皆知。你日日忧心，怕是与心上人从此天各一方……你的想法，怕是大街上随便拉出一个人都知道吧？”
那声音说着，林文的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对方知晓如此详细的情报，必定不是寻常人物，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望前辈指点一二！”
“哈哈哈哈哈，好！我就帮你拿下苏灵汐这小妮子！”又是一阵阴风吹过，桌子上赫然出现了三个木匣，“我今日便赏赐你三个道具，这第一个木匣里装着让她欲醉情迷的春药，帮助你夺走她的初夜；这第二个木匣里装着让她无法逃离你的按摩淫油，帮助你夺走她的身子；而最后一个木匣里装着一颗特别的宝珠，若是能将它放在苏灵汐最宝贵的地方，便能将她的心灵都夺取。”
林文颤抖着站起身，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定当谨慎行事。”话音刚落，那股阴冷的气息便悄然退去，房中重归寂静。
他走到案前，取出一张上好的宣纸，研磨起砚台。
笔尖沾满了浓墨，却在落笔的瞬间停顿了。
该如何措辞？
是该直接表达心意，还是委婉相邀？
窗外蝉鸣阵阵，催促着他尽快做出决定。
“灵儿妹妹……”
“明日傍晚，不妨来府中小聚。备有素酒一壶，闲谈片刻，也算为你践行。” 苏灵汐眨巴着她好看的大眼睛，在觉醒了圣泉灵体后，她的眸子便变成了纯净的浅蓝色。
“父亲大人！林哥哥他邀请我吃饭诶！”
“好啊，不过，要带几个护卫吗？你现在的身份可不简单……”苏父担心地叮嘱着。
“爹爹！”苏灵汐打断了他的话，嘟着嘴说，“您怎么也变成这样了？林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况且，就算带上侍卫，那不是显得太过生分了吗？”
她说着，低头抚摸着床头的那把玉笛。
这是林哥哥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也是他们之间最珍贵的信物。
每次吹奏，都会让她想起与他在月下合奏的时光。
“罢了罢了，”苏父最终叹了口气，“不过你要记住，月上树梢之前必须回来。还有，千万不可喝太多酒……”
“知道啦！”苏灵汐欢快地答应着，心中已经开始期待明日的赴会。
暮色渐染的二楼雅室里，林文特意选了靠近窗台的位置，窗外是院中的荷塘。
此刻荷花含苞待放，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他摆上了几道精致的小菜：翡翠虾仁、清炒豆芽、醋溜白菜，还有一道苏灵汐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你来我家玩，最喜欢的就是这道糖醋排骨。”林文一边给她布菜，一边柔声说道。
“是啊，那时候总偷吃，害得你娘总说我是个小馋猫。”苏灵汐端着瓷碗，开心地夹起一块排骨。
她今天穿了一条藕荷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林文感觉心头暖暖的。
他们说起儿时的趣事，说起第一次学琴的日子，说起那年元宵节放飞的孔明灯。
每一个话题都能让他们开怀大笑。
房间里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连空气中都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此时的林文，几乎要将昨夜那个神秘人的提议抛诸脑后。
也许就这样守着她，看着她幸福，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灵汐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那里系着一个精致的银色铃铛，是她被收入圣女峰时的信物。
每到固定时刻，这铃声就会准时响起，提醒她向宗门报平安。
林文像是挨了一闷棍一样呆呆地坐在原地，这清脆悦耳的声响，对他来说却如同催命咒一样刺耳。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仙女峰的仙女，此时整张牙舞爪般地要将苏灵汐从他的身边夺走。
“我去去就回。”苏灵汐歉意地对林文笑了笑，起身走向阳台。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背影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却衬托得林文愈发矮小卑微。
当苏灵汐起身离席的那一刻，林文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分离。
昨夜那个神秘人留下的东西，或许真能改变些什么。
一种扭曲的想法在他心中滋生，如果不能永远拥有她，那么毁了她也是好的。
至少这样，她就是属于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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