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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少陵现在不敢胡乱揣度,只能连声称是。

白影亦不多言,只见其身形微转,开口道:“宁尘,随我来寒溟璃水宫。”

明水薇听见宁尘二字,瞪大眼睛扭头看去;吴少陵更是目瞪口呆,不知说些什么才能替好兄弟挡一挡灾;身后楚妃墨心中恍然明悟,却因寒气侵入,张不得口对宁尘说半句话。

宁尘在宫主现身的时候便暗道不妙,如今被一语道破身份亦在他心理准备之内。

好在周围的外门弟子早被宫主逼得深藏屋内运功御寒,不至于蜚语广传。

不等宁尘开口应声,一股寒气已从头到脚将他裹住,朝寒溟璃水宫挟风而去。

宁尘在寒气中拼了老命运使真元抵御,才堪堪没受损伤。

宫主此举无异于金刚力士捻摘虫蚁,若是力道微微一颤,宁尘可就给她捏碎了。

眼前一晃,人已到了寒溟璃水宫之前。

只见风吟山顶峰削平,千丈方圆的一块平地,中间落着一座大殿。

这宫殿修得晶莹剔透,近前来看仿若一整块生长在黑石座上的玉山雕琢而成,当真鬼斧神工。

片刻间,两扇大门自发而开,迎得宫主回还。

这会儿功夫,宁尘已经给冻得神智模糊,弗一卷入宫内,周身却忽然间变得暖融融起来,再无寒气来逼。

宁尘双脚落地,重新抖了抖精神,仔细一查探,原来宫中布有大禁制,进入者全身修为被制,自己气海已经给压成了指头尖大的一点儿,比之凡人亦是不如。

他抬头往前去看,寒溟璃水宫主也从白影中现出本相。

原来这宫内阵法能压制得旁人修为全尽,却只能堪堪削弱宫主至分神期。

于是乎那通天彻地的威能没了,宫主的容貌也再无遮掩。

白衣白袍,没有丝毫出挑之处。

宁尘站在她斜后方,只能管中窥豹,却也看出宫主相貌端的有些过于普通了。

修士锻塑躯体,总是会往精致怡人的方向去走,可宫主肤色虽白,五官似也只是稍有姿色,哪怕于楚妃墨都相较远矣。

然而那一身的威压却不是任何人能比的,就算是压制大半修为下去,宁尘也觉得自己现在如同被巨龙叼含在口,不敢有半分异动。

有大恐惧,也有小小暗喜。她能说破自己身份,要么是与合欢宗有脉络相连,要么是有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告知,又或者……

“不需猜了。”

宫主缓步向宫内行走,扬声对宁尘抛了一句话在身后。

宁尘暗暗咬牙。

这羽化期大修已是全然不与自己玩什么勾心斗角,直接点明了自己心中疑惑。

既然灵觉期景水遥能察觉人心异动,那宫主岂能比她弱了?

不光是洞察情绪,宫主已然是将自己所思所想读了个清清楚楚。

在她面前,自己不过白纸一张。

宫主若是不亮这张牌,偷偷去读自己心思,等自己动了歪脑筋再将计就计一番反制,自己就会作茧自缚。

可是杀鸡焉用牛刀,对方已全然不屑如此,读人心之能,绝天地之威,还有什么能阻绊寒溟璃水宫主的手脚?

宁尘讪笑一声,反倒落得个轻松。打又打不过,算计又能被看得通透,既然无力反抗,不如闭上眼好好享受。

“宫主几时知道我来风吟山的?”宁尘一心摆烂,嘴上也没了原先十二分的恭敬,说起话来跟拉家常似的。

宫主依旧没有回头:“抓到你影卫苏血翎的时候。”

宁尘暗暗嘶了一口冷气。

他再三叮嘱阿翎小心行事不要靠近宫殿,阿翎经验老道自也不会擅作主张,只是他们仍是没有真正见过羽化期的底色,再如何防范谨慎,也不过是宫主眼皮下的小把戏。

“唉,宫主你能看透人心,我说些诡辩赔礼的话也没甚用处;赌咒发誓再不敢冒犯什么的,也都是些废话。我就直接问了,你能放阿翎回来吗?”

“不能。”

“为什么?”

“为了叫她活着。”

“我不懂。”

“很快就会懂。”

再追再问已是没什么意义。

这寒溟璃水宫比扎伽寺本殿还要宏大,宁尘跟在宫主身后走了半天,脑子里转了一万个问题,转到最后,却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宫主,你本名是什么?”

只见宫主步伐忽然一顿,她踟蹰片刻,回过头来看了宁尘一眼。

淡眉细眼,小巧鼻子,脸蛋瘦削,虽也算得上好看,却当真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

只是那眼瞳之中似有万丈深渊,宁尘不禁一个哆嗦。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套了一具皮囊的神明——或者妖魔。

可是那张面孔上闪现的一丝细微尴尬,让宫主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又成为了人。

“我……忘了……”

“额……哦……哈哈,忘、忘就忘了吧,我有时候也老忘事儿呢。”宁尘强压住大不敬的腹诽,笑着打了个圆场。

宫主并未因此展现出什么其他情绪,她继续向前走着,仿佛无事发生。

可是宁尘胆子却大了些,快走两步,蹭到宫主身后不到三步的地方:“宫主,宫主,你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宫主没有半个虚字,出口之言至纯至简,落地却是重若千钧。

“助我飞升。”

“宫主快要飞升了?”

“差的还很远。但或许你能帮我寻得一条路。”

“他妈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反正在肚里骂也一样被听去,还不如说出口来痛快点,宁尘眉头皱了半天,又道:“哦!你是从阿翎那里读心读到的!”

“我认识你们的合欢老祖,也与他探讨过飞升之法。他的路,走通了,我的却还没有。你和你师祖一样,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魂魄与此间大有不同。拿你的魂魄炼一颗丹药,应该可以助我飞升。”

宁尘闻言如坠冰窖,登时僵在原地。

宫主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和你开玩笑。”

宁尘差点儿没尿了:“宫主!这种事儿也能拿出来胡乱开玩笑?!你冰冷冷一张脸说出这种话,有一万条命也吓死了!”

宫主也不理他,放任他自己在身后跳脚聒噪。

吵闹几句,宁尘忽地脑中现出一丝明悟:“宫主,你的功法是因为化去了七情六欲,大脱凡俗禁锢,于是才有洞察人心之能,更是因为这样才忘却了姓名,我猜的对吗?”

“对。”

“那你这功法,和大日轮寺的和尚吃斋念经有什么区别?”

“他们斩断俗欲努力求一个“放下”,我却是顺其果然。我的路,是成为天地的一部分。天高地厚,什么放之不下?”

宫主简简单单几句,已是毫无保留向宁尘展开了自己的“道”。她这样开诚布公,即是希望宁尘这个外世之人能够帮助自己检视一二。

宁尘沉吟片刻:“可是,你成为了天地,“你”,还在吗?”

宫主赞许地点点头:“你很不错,一句话便能落在关键之处。这即是阻在我飞升之道上的心劫。”

“那怎么办呢?你都想不出来,我又能帮你啥?我这才灵觉期呢!”

“我教下三名真传,明水薇、晏水彤、景水遥,即是我为了尝试不同的拓道之法而收的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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