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毒入紫府,燕庭阙不得不封了自己大半气脉,须臾之间萌生退意。
宝镜光消,燕庭阙刚刚睁开眼,便见一粒小小细沙飘在了自己眼前。
燕庭阙顿感不妙,那细沙中分明含了山崩地裂的大法力。他天人感应,立刻向后急窜。
细沙陡然暴涨,万吨山岩嘭一声轰在燕庭阙身上。
他退得虽快,一身真气却大半用来抑制噩毒,终究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燕庭阙心口微甜,神念又扫到那暗修已从侧面窜来,他再不敢恋战,聚两朵雷云护在身周,向应天府方向急撤而去。
宁尘收了射影含沙在手,抬头望向朝这边飞来的苏血翎童怜晴,眼眶都红了。
如阿翎这般修到精深处的暗修,一旦近到法修身前即有七分胜算。
苏血翎为能成功近身,向来针对风雷火山各种功法常备护身诸宝,那七枫雷羽便是针对雷法的杀手锏。
龙雅歌曾道,苏血翎暗修功法拼死一击足以搏杀分神,如今宁尘才真真正正见识了她的手段。
没有她及时来救,宁尘已被燕庭阙劈成了木头渣滓。
“主君……”
苏血翎飞至宁尘面前,俯身下拜,却叫宁尘不由分说一把抱在怀里。
她身子一僵,在旁人面前似有些难为情,却也忍不住偷偷与宁尘面颊蹭了两层。
宁尘大难余生,紧紧抱了苏血翎半天,才又嬉笑着跑去童怜晴那边搂着她亲了一大口。
童怜晴毕竟心思沉稳细腻些,她操镜之后微微气喘,却赶忙道:“尘儿,现在还不是叙话的时候。”
苏血翎在一旁已掏了传送玉珏出来,伸手就要去抓宁尘腕子。宁尘连忙闪到一边,叫她抓了个空。
“先随我来!”
他言语凿凿不容置喙,苏血翎又向来拿他当主心骨,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她随宁尘将地上扔的仙药灵石都重新收了,跟着他向南直奔霍醉藏身处。
三五下将昏昏沉沉的霍醉抱出来,迎头便看见苏血翎眼中积了一万个问题。宁尘胡乱摆摆手,只叫她先将大家伙儿传走。
苏血翎的玉珏比宁尘身上那几枚强得多了,眨眼间四人已从偌大山野中消失不见,任凭皇寂宗倾巢而出,也再寻不到他们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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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尘不是没想过,柳轻菀此番是抱着害他之心,才叫他随景水遥深入皇陵。
但如今阿翎现身,已然是柳轻菀表明心迹,再不准备用阿翎掣肘于他。
况且看那脱身玉珏,与当初龙雅歌拿出来的是同一品级,不消说,也是柳七娘送给苏血翎的。
不过也用不着谢她,自己被捉之后,只需招一句“潇湘楼派我来的”,柳轻菀当时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她此时派人来援,也是天经地义。
宁尘压着的心总算卸下劲儿来,身子都软了半截。
待玉珏光华收敛,四人已被送入一处黑漆漆的岩窟之内。
“这哪儿啊?”宁尘问。
童怜晴应道:“这是潇湘楼在东海一处产业,于冰极寒川下开了这么一个洞窟。”
眼睛虽然看不见,神念已把这洞扫了个清楚。此处不过十来丈方圆,又冷又潮,怀中着霍醉已经微微打起了哆嗦。
“怎地不直接传回潇湘楼?来这处干嘛?”
“全然是个傻子,也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
柳轻菀声音突然在黑暗中远远响起,吓了宁尘一个激灵。待他再回过神,众人身周景色变换,这一回是真的传去潇湘楼了。
宁尘又不是真傻,柳轻菀一句话立马给他点醒。
玉珏这种脱身法宝,要是打斗中一招惜败被人抢下,自己老窝可就危险了。
能用得起传送玉珏的都是世间大修,为了保险起见都会单独设出一个缓冲逃生地界。
宁尘也是仗着有星陨戒,压根就没往这上面想过,可不就被柳七娘翻了白眼么。
方才童怜晴言讲,那洞窟乃是位于冰极寒川之下。
宁尘心说柳轻菀可是够狠的,若是个坏的拿了玉珏进来,柳轻菀当时就会引冰极寒川之水倒灌,淹不死他也要冻成冰坨一块。
与潇湘楼一样,柳轻菀在那洞窟中也布了传送阵法。
早些时候她还漏过口风,说把苏血翎送去在别的产业里,顺口就提过这东海小岛。
宁尘现在想起这茬,忍不住直嘬牙花子,当时一起说的还有昆仑山、南疆。
既然东海小岛是真,那难不成昆仑山里也有她一个窝?
回头万一从离尘谷出来撞见,那可就有点尴尬了。
宁尘柳轻菀抬手送回在潇湘楼主阁,心下忍不住叹气,自己奔着皇寂宗跑一趟,足花了七八天功夫,却想不到潇湘楼内就有这等方便。
潇湘楼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就单说中原各处千里通传的几处隐秘产业,就隐隐有翻云覆雨之势了。
“多谢楼主派人搭救。”宁尘先给柳轻菀鞠了一躬,“只是不知,楼主怎能出手这般及时。”
柳轻菀看着似乎有些无精打采,不知是疲乏还是有心事,她往主位上一坐,轻摇团扇:“烟花之地,迎来送往,那些男人啊,难免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叫你去皇寂宗办事,我自然也要叫那处的耳目盯紧。你被抓之后两个时辰,消息就送到我这儿来了。本打算动用皇寂宗暗桩,叫阿翎愫卿去运作个七八日,然后勉强试试能不能将你救出。你倒好,不过三日功夫,自己竟跑出来了,倒是省了我的几个暗桩筹码。”
柳七娘说到此处,目光一凛:“说说吧,到底捅了什么篓子?你这抱着的,可是叶含山霍醉?”
宁尘深知事关重大,不敢隐瞒太多,三言两语把所发之事说了个大概,藏下拿无影针和太岁幻境迷惑燕七栀一节未提,只道是花言巧语见机将她制住。
至于与霍醉关系,他虽未多言,却也知瞒不过在场几位。
“七娘,霍醉她舍身救我,金丹破碎经脉尽毁,您见多识广,可有什么良方?”
柳轻菀朝旁边童怜晴嘬了一声,向霍醉扬了扬头。
童怜晴会意,柔柔看了宁尘一眼,叫他聊作安心。
她俯身检视了霍醉一番,然后凑到柳轻菀身侧,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潇湘楼主还在思忖宁尘先前说的东西,心不在焉点点头,翻手掏出一瓶药膏递在童怜晴眼前。童怜晴恭恭敬敬接了,移步回宁尘身边。
“我这药也只是寻常,可免皮肉伤苦罢了。修为既失,却是回不来的。你若寻得什么妙法,大可在她身上一试,只是于我所知,这世间还未曾有过覆水再收的法门。”
怀中霍醉双目紧闭迷沉不清,却也模糊听见那话,身子怵然一颤。
宁尘心下大痛,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童怜晴颇有心思,问柳七娘先借了主阁一间侧厢,哄着宁尘先抱霍醉过去。
“宁尘,安顿了她,立刻回来叙话。”
“小子知道了。”
主阁侧厢的小屋窗明几净,宁尘将霍醉抱在榻上,旁边童怜晴已早早掐好了聚水引火二决。
霍醉被宁尘埋在土下,如今满身泥污,灰头土脸。
童怜晴瞥见宁尘担忧模样,怕她受不住净体决折腾,只用随身布巾沾了热水,细细为霍醉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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