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医堂是治愈调理伤者的所在,没有什么禁制防备。
皇寂宗的灵觉期修士不过六七十人,此处足足布了五人下去,又凑了二十个金丹,只为把住里头那名女子。
见燕庭阙现身,一院子人齐齐拜了下去,惹得燕庭阙眉目一横。
“守好了!行礼也要看看地方!”
众人连忙应诺,都板板正正重新站好,一心一意扮起了石头桩子。
周啸衷将燕庭阙引去一间厢房,但见那屋子周围刚刚新画了一圈警御阵法,围得严严实实。
他踱到门口,屋中人听到响动,门吱呀一声拨开,走出一位女修。
这女修婷婷袅袅,步步生烟,身着白衣不着粉墨,论起艳色许是差些,只胜在行止端庄素雅可人。她娥眉淡扫,目有清波,叫人难生邪念。
“燕七栀见过怀王。”
看姓氏便知,燕七栀乃是皇脉正统,身上也流着【齑雷帝血】。
不过皇寂宗皇族多如鳞毛,应天城里一抓一大把,只要不是主家一脉倒也谈不上如何尊贵,说到底还是要以修为论短长。
燕七栀灵觉期修为,身为谨医堂堂主专擅疗伤调气。自人犯被带来,她一刻不停尽在里面施医用药,额上已是细汗密布。
算起来燕七栀还燕庭阙侄女,但宫内向来不论亲疏只讲职级。燕庭阙对她点点头,问道:“查验过了?”
“那女子伤势已稳,不至于殃及性命。只是她气海枯竭经脉寸断,没有一两个月的修养怕是下不去床了。”
“能问话吗?”
“我观她识海未损,只是精神受创极重,昏迷中时常惊厥而起,偶有开口也不过是些胡言乱语。”
周啸衷皱眉道:“怕不是被人操得疯了。”
女医官抿了抿嘴,颤声道:“她所受采补之法极其霸道,宫巢碎败阴元尽失,不知受了多大的苦……”
燕庭阙面无表情,只打断她问道:“候在外面,一会儿随我们去天牢。”
燕七栀点头称是,站去了旁边。
燕庭阙推门入户。一股刺鼻药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立刻封了嗅感。
这厢房本是供伤病者歇息之用,如今已将一应家具摆设尽数腾空,只留一张床榻一副桌椅罢了。
屋内另有四名女修看护,各守了屋内一角。
燕庭阙见周啸衷布置周全,回头望着他点了点头,周啸衷连忙垂首作谦抑状,心中暗喜。
燕庭阙靠至榻前仔细观瞧,那女子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许是刚刚调理过身体,正沉沉睡着。
她看着虽憔悴不堪面色惨白,却依稀可见花容如月,曾也是大好佳人。
只可惜如今残花败柳,叫人看了不禁心生惋惜。
旁人见了或许会怜,燕庭阙悟道已久,自不会轻易着相。他静观片刻,忽地将手一伸,抓着女子胳膊将她从被子下猛提起来。
女子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白色绸衣,她吃痛惊醒,不禁凄叫出声,彷如惊弓之鸟。
“啊啊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她想伸手去掰燕庭阙手指,另一只胳膊却只能抬起两寸,全身没有半点气力。
燕庭阙巍然不动,只一味将神识侵入女子识海。确如先前所说,那识海勉强还算完整,看深浅应是金丹期无误。
他随手一拨,将女子丢在床上,也不在此间耽搁,迈步出了厢房。
周啸衷随他出去,忍不住问:“怀王,您看……”
燕庭阙沉声道:“若是身体强健,尚能用搜魂术一试。现在若强破识海之壁,她气竭体虚难固神识,怕是便疯到底了。”
言到此处,燕庭阙望向候在门边的燕七栀:“她神智混沌,可有法医治?”
“难说,只能勉力一试。”
“拟个方子。明天给你谕旨,丹药堂资材任你调用。”
“是。”
燕庭阙站在院中,朗声道:“尔等在这里好生看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
院里院外十几名灵觉金丹高声应诺,燕庭阙驾起一阵风来,率周啸衷燕七栀直奔天牢而去。
皇寂宗天牢所在,乃是一片偌大空地中央孤零零建出来石头小城。那石头可是不凡,均是东海深涧中开凿出来的寒精岩,最是方便镇压真气。
如今皇寂宗三州安泰四海升平,宗内偶有些犯戒弟子也不至于关至此处收押。足够百十人收监的天牢石城,也不过关了七八名囚徒罢了。
大刑房内的那间法牢最是坚固,倘激发全部阵法,困住一个分神期也是轻而易举。燕庭阙步入其内,直将目光投在了法牢中央那名少年身上。
那少年脖颈上拴着一根长锁连在牢顶,手脚各上了一副镣铐。
他琵琶骨被铁钩穿过,肋胁左右插了十八把绝剑在背上,将奇经八脉封得严严实实。
只要他稍有异动,那十八把绝剑立时就能将心脏绞个粉碎。
金丹灵觉修士,哪怕将心摘了也不会立时殒命,只需有好药用得及时,救回来并非难事。
因此这十八绝剑正是一副伤而不死的好枷,既压稳了犯人,又不怕他自己寻死了断。
燕庭阙扭头看了燕七栀一眼:“十八绝剑是你给他上的?”
燕七栀低头道:“正是。敢问怀王,可有什么不妥?”
“想的周全,很好。后面多加用心,万一他自摧心脉,需得及时用药。”
“七栀晓得,之后几日我都在谨医堂与天牢候命。”
燕庭阙不再多说,只往刑房正中央台案后面一坐,厉声道:“带上来!”
刑房中四名卫士开牢进去,从墙上解了锁链,拽着那少年脖子将他推在燕庭阙面前。少年全身上下枷锁叮啷,哗啦啦跌坐在地。
燕庭阙也不似寻常审讯时那般大呼小叫,只盯着少年先打量了半天。看他不到二十岁年纪竟有灵觉期修为,不免微微惊讶,心道此子必有来头。
“老头儿,我疼的厉害,你先把这剑给我拔了……”
少年声音绵软无力,却颇有些底气,全然不似身在囹圄之人。
燕庭阙听而不闻,只肃声道:“你姓甚名谁,受谁指使,潜入我皇寂宗皇陵?”
“你给我摆桌好酒好菜,细声细气儿恭恭敬敬问小爷,小爷自然告诉你。你这大呼小叫的,狗嫌人厌的,谁和你交代——”
燕庭阙目光如炬,还能看不出他是个混不吝的赖子?当即也懒得废话,只朝燕七栀看了一眼,示意用刑。
燕七栀上前几步,祭出一盒金针,翻手抚掌轻轻一挥,嗖嗖几声,密密麻麻俱钉在少年周身大穴之上。
她凝气作法,一道雷光从指尖闪过,那少年立时身子打摆,硬挺挺滚在地上,不住抽搐。
少年身上那件衣服先前拉拉扯扯早已破了,被雷法这样一贯,顿时冒出青烟,烧出几处破洞。
少年口吐白沫,眼珠都凸了出来,只在地上哑哑惨叫,憋死鱼一样来回挺动。
燕七栀既擅医术,对经络穴位了如指掌,最是知道从那里入手伤之不深,却能痛彻紫府。
那少年叫的虽惨,但于体魄并无大碍,燕七栀倒也下得去手。
待刑房中一片焦糊臭味,燕庭阙才叫了停。
那少年瘫在地上,胯下已是一片狼藉,连屎带尿淌了一片。
他修为被制,又有绝剑穿身,活活被电了小半个时辰,哪还能收的住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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