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把他想得太过高明,哪里料得到是这等粗鄙的把戏。
可是燕军看见的只有吴征在搦战,而燕军主帅却不敢迎战,连对付个伤重的吴征都不敢!
就算他没伤,被人在阵前辱骂毫无应对,这就说得过去吗?
蒯博延的确有冲出去和吴征一对一做上一场的想法,就是随意过上几招,至少燕兵的士气不至于遭到重创。
可是看了看天上还在盘旋的另一只扑天雕,大鸟背上有个俏生生媚极阴阳的倩影,还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藏着的祝雅瞳。
蒯博延很清楚自己不能出去,也着实没有出去的勇气。
“开阵门。”蒯博延青者脸,知道再被吴征辱骂下去,燕军这一仗未战先输。只听燕军阵中鼓角齐鸣,终于把吴征的骂声给盖了下去。
吴征也不退后,仍然在两军阵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虚劈着长剑。
剑光闪闪,锐啸的风声隐隐传来,闻之可怖。
待燕军布阵完毕,鼓点顿止,他又剑指燕军骂道:“主帅是个懦夫,不敢迎战,只敢叫你们来送死!”
韩铁衣远远见前排的燕军脸上多有不忿之色,哈哈一笑道:“军心可用!”
燕军在徐州一带虽占天时地利人和,究竟是一路败逃至此,军心难振。
而盛军连路攻城略地,士气正旺。
韩铁衣赶在这个时候一战定胜负,也是抓着士气这个唯一的优势。
吴征今天阵前耍无赖,盛军不约而同自发地呐喊,士气达到极致,而燕军的士气又挫了一大截,连大战前的锐气都在消逝。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韩铁衣立刻下令冲阵!
蒯博延布下的是一个巨大的偃月阵。
燕军前部盾阵从中一分为二,裂分左右,大盾的背后伏着弓兵无数。
中央的缺口里露出一道弯月似的阵势,长枪如林,锋芒刺目。
大阵的侧翼两行骑军凝立不动,往阵眼里又见一道道弯月似的枪兵队。
盛军中央令旗招展,连连挥动。
大军缓缓前移,吴征见盛军催动阵势,徐州城方向的燕军也开始步步紧逼,便跃上扑天雕,与陆菲嫣一同赶回徐州城。
飞在空中,地上的一切一目了然。
只见韩铁衣以不变应万变,并非派一支孤军破阵,而是大军以碾压之势前行,以阵对阵。
燕军阵势诡奇,盛军阵势厚重,如此一来,两军的侧翼就变得至关重要,谁能护住侧翼,谁就能占得先机。
兵临城下,吴征及时返回。
城下的燕军工兵举着云梯在盾阵与弓手的掩护下向城墙逼近,徐州城墙上却连箭都没有一根射下,只是在女墙里藏身。
燕军越近到五丈距离时,城头忽然推出许多木制的车架。
车架中央长长的竹竿一弹,一块大石凌空抛起。
城头的车架不大,竹竿受力也不强,抛出的石头不过人头大小,但是从天而降,城下的燕军无法躲闪,大盾阵登时被砸出个缺口。
数十台小型发石机接连发射。
这些发石机构造巧妙,以竹竿弹射不需机簧,发射后直接用绳索下拉也用不了多大气力,用来守城远比攻城用的发石机简便灵巧得多。
一时之间,徐州城竟然有石下如雨之势。
燕军的箭台也推到阵前,弓手们登高拉开了弓弦,徐州守军则在女墙的洞眼里对射还击。
比起燕军的弓手,徐州守军的弓箭皆由高手发射,劲道十足,几乎每一箭都能射穿防御的草垛。
那些箭枝更是令人胆寒,中箭的燕军哪怕只是擦破了层油皮,不多时便全身发黑而死。
军令如山,燕兵虽成片成片地倒下,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燕军咬着牙架起云梯登城。
徐州城上的火油笼燃起大火,顺着云梯抛下。
一个个竹笼染满了火油,以绳索拧提点燃后甩出。
火油笼点燃云梯的同时,绳索也牢牢缠住了云梯,火势一下子蔓延到整架云梯上。
熊熊烈火,燕兵无法冒烟突火而上,云梯也将在不久之后烧毁。
徐州城墙上还有檑木机,把檑木一根根地排好在木架子上,瞄准了云梯抬高架子,檑木顺着云梯滚落。
高处冲将下来,直砸落地面还要滚出老远,靠近的燕军盾阵躲避不及,顿时被扫倒一大片,盾阵涣散。
好在徐州军大都隐在女墙后,弓手只和燕军弓手对射,激战了半个时辰,终于有零星的燕军登上城墙。
登城的燕兵还没举起长刀,就凌空倒飞而起,惨呼着掉下城墙。
倪妙筠一脚踢飞登城的燕兵,四下一望暂时无忧,娇躯一旋顺手抄了几杆射来的箭枝夹在腋下又缩回女墙里。
祝雅瞳带了一千陷阵营高手出城给韩归雁助阵,四面城墙的守护压力登时就大了起来。
吴征与陆菲嫣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随时准备支援,吴府剩下的几位高手也分散开来。
陆菲嫣的主要精力放在徐州城,而吴征则不时远眺城外的激战。
有了玉笼烟的毒箭,瞿羽湘的机关,城内兵员充足,徐州城暂时固若金汤,倒是城外的战局让人触目惊心。
燕盛两军前部已经交锋,正钳在一处激烈绞杀,血肉横飞。
蒯博延明面上虽是个好认的偃月阵,但是内里绝不会那么简单,韩铁衣猜不到他还有什么狠辣的杀手毒计。
盛军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蚕食燕军最外围的盾阵与弓阵。
这种短兵相接,不消片刻两军就有大片的兵丁伤亡,战况惨烈。
燕军的两万铁骑在侧翼压住阵脚,骏马嘶嘶鸣叫,马蹄得得踏地焦躁不安,但暂时还没有出动的迹象。
敌不动,我不动,韩归雁带着盛军轻骑与对手遥遥对峙,皇夜枭倚在祝雅瞳身边。
燕军铁骑天下无双,其中的重骑兵更是所向披靡,盛国骑兵无法与之正面交锋。
所以韩归雁让骑军全部轻装上阵,打算用机动力避开铁骑锋芒,与之游斗,这种打法也是陷阵营将士最擅长,最喜欢的。
连片又不绝的惨呼声中,座下青骢马不住喷出沉重的低鸣声,韩归雁轻轻拍着爱马的长脖安抚。
连祝雅瞳都在这种窒息的氛围里按捺不住,问道:“雁儿,蒯贼打的什么主意。”
“还不知道。”韩归雁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们战阵完整,进退有度,无论他打什么主意,我军至少可保不败。前提是……我们不败。”
“嗯,那就好!败不了。”骑军交锋,盛国这边虽整体实力处在下风,但是有自己在,有陷阵营将士在,祝雅瞳有充足的信心可以顶得下来。
“有娘在,当然不会。”韩归雁压低了声音,甜甜地恭维了一句。就在此时,战局突变。
燕军偃月阵里最前的盾阵弓阵眼看要被潮水般涌来的盛军蚕食殆尽,那隐在阵门中央,形如弯月的长枪阵忽然波浪般裂分在盾弓阵之后,一人多高的长枪向前挺起!
军号大响声中,长枪阵胯步疾奔向盛军突进。
这些枪兵一个个孔武有力,身上穿着的盔甲虽只掩盖要害,但是分量并不轻,这些军士依然健步如飞,转瞬间就冲到两军交接处。
“杀!”长枪阵脚步不停,挺枪向前直刺。
长枪如林,有些从大盾的缝隙间穿了过去,有些则干脆刺进同侪的身体里。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