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徐州城里韩归雁看了军机密信,向吴征道:“我哥的判断没有错,拖下去绝不是好事,一战定胜负,最不好的结果,我们退回葬天江就是了。此时此刻,这个地方,不适合拼上一切决一死战。燕军铁骑二万,至少有五千是重骑,极难对付,还得我去才行。”
吴征想了想道:“这样,今夜我带一千陷阵营弟兄出城劫营,这一千弟兄不回徐州,随你趁夜色绕过燕军去和铁衣汇合。我独自回来就好。”
“可以!”
“娘。”吴征向祝雅瞳道:“我想请你随雁儿一起去,来日决战,有你护着雁儿才万无一失。”
“好啊。今晚我随你们出去。”祝雅瞳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徐州城暂无战事,燕军不会愚蠢到这时候攻城被盛军两面夹攻。
而且有吴征在,那巨大的威慑力就在,徐州城就坚不可摧。
“嘻嘻,娘,那可太谢谢啦。”韩归雁立刻从号令万军的大将变成个小媳妇,异常乖巧地挽着祝雅瞳的胳膊撒娇道:“不然雁儿还真的有点害怕。”
“就你的小嘴最甜。”祝雅瞳在韩归雁英挺的鼻尖钳了一下,顺手和她挽在一起道:“你出了城,徐州这里怎么办?五万的降军,万万不可将他们扔在这里不顾死活,要寒了人心。”
“娘放心,这些日子我们都商议定了,到时候见机行事。栾军师择机,陆姐姐带队,把人带出城去。”
当夜徐州城同时干了两件大事,谭安德与栾采晴召集齐徐州大大小小所有将校与官吏,谭安德来回扫视许久,锁着眉道:“你们都是燕国人,叛国实属强人所难,我也知道你们好些人不服气,不愿意。时至今日,决战在前,你们跟随我日久,我也不忍负了你们。若不愿意随我去盛国的,现在就站出来,麾下有兵丁想走的,我也允了!燕军就在城外,明日天一放亮,我就开城门让你们出城去。从此一刀两断,战场上相见互不留情!但丑话我也说在前头,是走是留,你们立刻想清楚,下决断。想走,我不强求,但留下,就不要再有二心!决战之日军法不容情,到时候还在犹犹豫豫,莫怪我翻脸无情。”
徐州下属们面面相觑。
谭安德说得不错,徐州哪会人人心甘情愿地归降,只是徐州高官集体反叛,又有吴征和祝雅瞳的威慑,一个字不敢说出口而已。
事后这两月多来,这些人见识了陷阵营的作风与勇武,也数度看见吴征的能力与为人,的确不少人放下最初的不情愿,但要人人如此,也是做梦。
徐州上下这么多人,有些多年不得升迁,郁郁久居人之下,或许就倾向于树挪死,人挪活。
但也有些正春风得意,在燕国前程远大。
人各有志,也是勉强不得。
决战之日将近,一支大军做不到上下一心,只会坏了一锅好汤。
徐州旧将与旧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些人立誓表态愿意追随吴公子与谭大人,也有少数咬咬牙,说自己家属亲眷都在燕国,牵绊太多,实在不愿意离开。
谭安德说到做到,让这些人回去带着不愿留下的部曲,速速报上名册,黎明前在东门集合,过时不候。
与此同时,吴征,祝雅瞳,韩归雁带着一千陷阵营高手趁黑出了城门,不往防御相对最薄弱的东门,却往北门大军摸去。
高手来犯,北门外的燕军鸡飞狗跳,直折腾了大半夜。
尚文武严守寨栅,绝不在黑夜中出寨迎敌。
看看天光渐渐放亮时,猛然间听陷阵营高手鼓噪之声大作着向营寨冲来,他赶忙下令朝声响处放箭。
暗夜里只见一人高高飞跃而起,在箭雨中大喝着闪转腾挪。
“射他!都给我射他!”尚文武听出吴征的声音,汗毛倒竖打了个一个机灵,急急下令。
密密麻麻的箭雨几无空隙,吴征飞在空中无处可躲,狂吼一声握着兵器在身周乱舞。
可一蓬蓬的箭雨无休无止,只听吴征惨叫一声,淡淡的天光下一支羽箭穿过他的肩膀,直透出了后背。
吴征脚下踉跄,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仓皇逃窜。
眼见他在远处似乎伤重难忍,摔了一跤又爬起逃命,平虏军呆了一呆,然后欢声雷动!
这些日子吴征耀武扬威,可把他们憋屈得狠了,眼看重创吴征,个个欣喜若狂。
尚文武与刘弘亮立刻飞报中军主帅。
如此大事,很快就传得整个燕军上下皆知。
尚文武还询问是否借机进攻徐州城?
但得来的是蒯博延的严加斥责:“吴征诡计多端,你为大将中计了还蒙在鼓里!”
尚文武挨了顿骂悻悻而还,但消息已经在燕军营里传开,谁也拦不住。
燕军私下里议论纷纷,有说吴征武艺高强,哪会轻易被箭枝射中的,也有说暗夜里视线不清,一蓬蓬的箭雨射下来,他又不是神仙,被利箭穿肩重创又有什么奇怪?
总之众说纷纭。
七日之后,燕盛两国大军在平原上展开。骏马嘶鸣风萧萧,肃杀之气在广袤的泗上之地弥漫。
“将军,盛军该是打着撤军的打算!”
“本将知道。”蒯博延冷冷地看着盛军大旗招展,寒声道:“好个韩铁衣!拧得起放得下,叫人生恨!”
韩铁衣聚众不散,也不去争夺那些战略要地,一时间让许多足以重创盛军的要冲之地成了摆设。
但是这样一来,盛军在地利上更加处于劣势,想要一举夺取泗上之地就像百日发大梦一般。
这样的举动当然瞒不过蒯博延,但是阳谋更加让人无计可施——除非能一战鲸吞盛军,否则这支军容严整的大军徐徐退却,蒯博延也毫无办法。
“他只是要接应吴征,将军,属下这就去布置围堵徐州,不放徐州军出城,以及追击盛军相关事宜,您看如何?”
“哼!”行军司马邬景山耳边听得一声寒意彻骨的冷哼,抬头见蒯博延双拳捏得咯咯作响,面露无比痛苦之色,吓了一跳,低头不敢再言。
只听蒯博延喘着粗气道:“叫阵。让他来破我阵势!”
“是。”邬景山勒马从旗门穿过,远远朝盛军道:“贼将可识得……”
“识你妈!滚回去叫蒯博延出来,跟老子决一死战!”邬景山话未言了,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吠,大鸟扑腾着翅膀从天盘旋而降,落在燕军阵前。
吴征肩头还缠着厚厚的白沙,提着柄长剑剑指燕军大阵喝道:“蒯博延,没卵子的狗东西,有种出来吗?”
这一喝声若雷霆,炸雷一样滚滚地传了开去。
阵前吴征嚣张跋扈,差点让韩铁衣笑破了肚皮。
吴征这叫一力降十会,一痞服三智。
任你蒯博延机变百出,万万不会,也不值得出来和吴征搞什么复古的武将单对单。
盛军大阵里扬威的鼓点声大作,燕军那边鸦雀无声。
吴征越发嚣张,临空虚劈着长剑嘴里不干不净道:“狗东西,在璃山三打一还奈何不了老子!你他妈但凡还有点种就出来,老子让你一条胳膊!别他妈卵子切了,连这点胆色都没有。老子杀了你师父,杀师之仇不要报啦?老子是昆仑首徒,你也是长枝首徒,来啊,决个生死!别他妈做孬货。”
蒯博延面色发青,原来吴征诈伤不是为了诓骗燕军去攻打徐州城,而是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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