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的野味个个健康强壮,无论是在火上烧烤,还是石锅里熬煮,均是大补元气,极具滋养功效,连吴征的内伤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出谷的路线研究了多时一无所得。
想从水道原路返回无异痴人说梦,不说水道漫长,想在泉涌冲刷之下的湿滑石壁里向上爬,对功力与体力要求太高。
祝雅瞳思来想去,若是自家全盛时期,成行的可能也不足一成,遑论吴征。
至于从山崖爬下则面临一望无垠的大片沼泽,这是一片死地,没有人会犯险踏入。
至于爬上,高高的崖壁又是一场巨大的考验,以两人现下的状态想都不要想。
暂时绝了出谷的念头,吴征一边庆幸两人虽落难,外界军中有韩克军,凉州还有奚半楼,料想出不了岔子,一边也尽力为人子。
吴征不认为祝雅瞳欠了自己什么,他的见识远超常人想象,见得多了,自然能体谅更多。
当时的环境,把自己送走才是唯一的出路,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得自己一条命在,才有更多的转机。
如今自己可不就长大成人,也已母子相认了么?
相反,他倒觉得自己亏欠她的太多。
“还是我来吧,我的手艺要好些。”吴征请祝雅瞳在一旁坐好,翻着枝杈烤着兔儿。
母子俩一同忆起祝雅瞳初来大秦,于瞿羽湘和霍永宁手中救下吴征之后,吴征也为她烤了一份野味,不由相视一笑。
“朱师祖是个贪嘴的吃货,孩儿自己也好吃,倒是锻炼出一副好手艺。”
吴征从小到大的事,祝雅瞳已知不少,可总有许多细节难以尽知,听爱子说起旧事,件件都是乐趣!
“娘知道朱师祖待你着实不错,当年他来长安,恨不得把家中的美酒全数送了给他去。只是厨艺娘实在没太多时间去学,不然每一顿都能给你做些好吃的。”
祝雅瞳嘟着唇,未曾更多地疼爱他,却得他的孝顺,心中柔情款款,又是享受,又是难过。
“明火水炼犊做得着实不错。”祝雅瞳最爱的,就是提起两人相处的旧事。
一点一滴,涓涓缕缕均是她最宝贵的回忆。
“朱师祖也一直念着娘的好,回程路上絮絮叨叨也不知抱怨了多少回,说喝了祝家的美酒,再喝旁的都没了滋味。”
吴征投其所好,果然祝雅瞳心花怒放,又羞又喜道:“娘做菜没什么天份,可远没有征儿厉害。不过犊子肉倒是千挑万选才拣了一小块最好的。”
吴征摇着枝杈的手停了下来,也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笑了笑。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里,蕴含多少心酸。
馥思居里那一顿家常便饭,事先不知耗费了祝雅瞳多少心思,可恨当年自己茫然无知,只觉得这位祝家主古古怪怪,莫名其妙。
也怪自己后知后觉,这世上哪有人无缘无故会待你那么好……
这几日来吴征谨言慎行,盼能给祝雅瞳更多的快乐,少给她带去烦恼。
回回投其所好,就差字斟句酌,只怕哪一句话让她尴尬,哪一句又触动她的伤心事。
这位女子待自己太好,付出得太多,吴征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
祝雅瞳也渐渐敛去笑容,吴征的难处她心知肚明,她也有相同的难处。
这两日开心的笑容常有,心里不无郁闷。
上一回激得吴征急火攻心晕去,祝雅瞳也小心谨慎地矜持着,与吴征保持着距离。
“待离去后有了好食材,我再把从前锻炼的手艺一道一道做给娘享用。”吴征强自一笑,偏头朝着篝火发愣。
每一回谈起从前,往事都历历在目。
从前不明白,不理解的事情,现下想来豁然贯通。
只可怜她克制了那么久,默默付出的滋味儿,着实不那么好受。
“嗯……娘等着尝征儿的好手艺。”
强扭的瓜不甜,世事均是如此。
两人有了别扭,勉强多说了两句都无法再行说下去。
吴征垂头叹了口气,喉结连滚了几滚,嘴也张了数张,终于放弃了强行找个话题,沉默着烤着兔儿。
祝雅瞳武功卓绝耳聪目明,吴征的每一个眼神恍惚,每一个动作不自然都会落在她眼里。
纵然再怎么小心,心中的情意是藏不住的。
自上回吴征昏迷醒来之后,两人之间相处沉默的时刻越来越多,栾采晴在一旁揶揄又玩味的笑也越来越多。
旁观者清,当局者也丁点都不迷,只是谁也不知该如何破局……
明明都想更亲近以带给对方快乐,却偏偏要刻意地疏远。
吴征没有想到,祝雅瞳也没有想到。
当两人相认之后,形势会急转直下发展至此。
更想不到两人之间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才发现窗外横着一座巨大的天堑,难以跨越,足以令人绝望……
夜色满天,吴征早早地睡下,祝雅瞳才寻机沐浴净身,正撞上栾采晴也剥去了衣物,扑通一声跳进水潭,发出声惬意的悠长呻吟。
闭目冥思苦想,与吴征之间的僵局越来越深,祝雅瞳怎肯与爱子这般下去?
耳边哗哗的水声响起,栾采晴挨了过来,忍着笑道:“啧啧啧,看你们母子俩现下的模样,我都觉得难受!”
“呼……”祝雅瞳吐了口长气!
栾采晴的每一句话都像故意拿着根刺向她心里扎,可又是句句实情。
祝雅瞳睁目,冷声道:“都是你们栾家人做的孽!”
“那倒是!这一点我得认。”栾采晴双臂环至脖颈后一拨长发,又交叉着以左掌抚右臂,右掌抚左臂擦洗着身子。
胸前一对傲物被两条藕臂向中央一夹,更加高高隆起。
“只是我哥哥可不会管你这些,他只想要你死,事儿既然出了,还得着手段通天的祝雅瞳想方设法解决。”
栾采晴毫不掩饰的刻意动作极为撩人,分明有浓浓的挑逗意味。祝雅瞳紧抿着唇,寒着脸,可也能感到小腹中一热:“我既然还没死,那就一定活得比他久!
不劳你操心。”
“你的宝贝儿子也是个聪明绝顶的,我看他也很为难。一个死局,再聪明也解决不了,总要有人让步的,对吧?要么今后互相躲着些,要么,接受现实,也无不可!”栾采晴先漠然地点了点头,忽然展颜一笑,双手像潭水清波一样温柔地抚过胸前,按着峰顶两颗肉蔻掐进乳肉里,以旖旎得如梦呓一样的声音道:“男人也有好的时候,你尝过个中滋味没有?”
“没有!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废话,你听清了?”即使泡在潭水里,祝雅瞳仍燥热起来。
尤其栾采晴放荡的手法看在她眼里,像是被喂了一口蜜糖,又被针扎了一下。
滋味难以言表。
“好好好。”栾采晴双臂一张,玩味地笑道:“我不说话成了吧?啊,你们就当我是个瞎子,聋子,哑巴就成。”
清波流淌,栾采晴拨动着水纹避得远远的。祝雅瞳喃喃自语道:“又有多难?
事已至此,不过是做一个决定罢了!”
自我宽慰的话并无实际意义,祝雅瞳自言一句,反倒是栾采晴之前的话反复在耳边回荡:“你这么疼爱他,什么都愿意给他……”水流冰凉,晚春的夜晚仍有些料峭的寒气,祝雅瞳的身躯仍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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