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感觉到江湖人送[飞花逐影]的外号居然有几分暖意——敌方三人除了高跃的那人无法分辨去向之外,另两人自入林起都在她耳力覆盖范围之内。
方才她冒险选中一人前行的方向,提早跃上树腰。
人总是容易忽视眼前,果然让她险险躲过一劫。
足踩枯叶的沙沙声渐行渐远越发微弱,柔惜雪悬着的心却没能放下。
那名高手的武功超过自己太多,行踪不明。
他们也不会搜查一遍就罢手,呆在密林里并不安全,眼下当把握时机及早离开才是!
柔惜雪犹豫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摸回山崖边。
山势折迭,在一处凸出的崖壁边正巧可以隔绝密林里投来的视线。
柔惜雪悄悄打望,四面无人,深提一口气,手脚并用迅速攀上崖顶,前后不足半柱香时分。
崖顶空无一人!
“赌对了!”柔惜雪不敢停留狂奔而去,十九岁的少女虽精修佛法,得脱大难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
然而片刻之后心情便沉到了谷底……
“赌对了……”男音响起,让柔惜雪不得不止下脚步急速回身,双掌横胸如临大敌。
男子一脸枯黄面无表情,可说话时轻佻又得意:“就料得你会返回此地,刻意在此等你。”
“戴了面具……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柔惜雪出奇地镇定。
轻佻男子的武功太高,每回出现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何时出现在山崖柔惜雪根本没发现。
事到临头只有拼死一战这条路,慌乱无用。
“不惊不慌,不骄不躁,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男子左右踱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柔惜雪,微眯的眼睛泛出脸上唯一的神采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在荒郊野地里,呵呵,女孩儿家家的不怕鬼,不怕恶人么?”
“我不必告诉你。”柔惜雪虽知危险至极,心中也不免有些安定。
男子废话连篇,必然不是那位派来拿她的,只要不是,状况就没有那么糟。
“也不必你来告诉我!”男子嘿嘿一笑,施施然踏步向前道:“我自然试得出来!”
掌风如雷劈头盖脸地击来,瞬间吹开柔惜雪斗篷上的毡帽,露出烫着九枚香疤的光洁顶门。
柔惜雪注目凝神向左急蹿,于间不容发之际闪开。
这一掌势若雷霆后招无尽,她根本不敢稍有大意,当下拧身于腰际抽出逐影鞭,不及回头便抖出一朵偌大的鞭花!
“咦?”想不到自己的一掌被避了开去,男子大为惊讶。
在柔惜雪风声呼喝的鞭影中闪转腾挪,优胜闲庭信步:“真的不错!剃度完依然花容月貌,依你的姿色岂不可惜?又使得一手好鞭法,[乘龙指天]?你是天阴门人!”
柔惜雪越听越惊,手腕一抖,长鞭猛抽!
却被男子一手搭住,鞭捎绕着手臂缠卷,柔惜雪发力一甩道:“我没见过你,何故与我为难?”
男子如长鞭卷住的一片落叶,轻飘飘地任由柔惜雪如何发力也甩不脱,犹自啧啧叹道:“天阴门轻功举世无双,像你这么好的也没几人,连我都差点被甩脱了。这一手鞭法也不俗!你是[飞花逐影]柔惜雪对不对?”
趁着男子说法的空隙,柔惜雪奋力一抽!
这一下使力极大,男子抓住鞭身的手掌也是忽然一松。
换作常人少说也打个趔趄,可柔惜雪却如浮水的天鹅向后滑了两步便站稳身形。
“果然,看来我没有猜错。”男子满意道:“这一趟出来,收获之大真是难以想象!”
柔惜雪紧握长鞭淡然道:“尊驾武功如此之高,为何以大欺小?若是想以我为质,尊驾是想多了。”
“不急,不急,啧啧,本座就喜欢性子烈的。马儿如此,女人也一样!”男子目光变得像饿狼遇见猎物一样嗜血而兴奋,令人不寒而栗。
“是么?想不到这等武艺,人品却如此下作。一副残躯皮囊而已,你想要尽管来拿,看我就不就范。”大难临头,柔惜雪心如止水。
勤修的佛法让她将身外之物视同微尘——自家的漂亮脸蛋与出众身段常引来旁人觊觎,平日里自然也是珍惜并避忌的。
女儿家谁不想保存清白之躯?
可真要落了难受了辱,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要以此胁迫于她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一些不着调的故事里常有淫贼反复奸弄就把女子身心征服,从此服服帖帖,甘为恶人驱使的段子,读来与笑话无异。
更别说以柔惜雪这等身份与心志的女子,受辱不过是一场苦修,又何足畏惧?
“好!”男子一击掌笑道:“今日拿住了你,我不与你为难,准你跟随本座一段日子。本座要你乖乖地自愿奉上娇躯,从此心悦诚服。哈哈,你放心,本座一言九鼎,必不食言!”
“你太小看世间女子了。”柔惜雪一挥长鞭娇斥道:“纳命来!”
鞭影重重,又几在一瞬间消失。
抽在男子掌心的长鞭如中败革发出声闷响就被男子拿在手中,柔惜雪未及反应,一股大力袭来,娇躯身不由己地腾空飞起。
男子双手反复拖拉着逐影鞭,将柔惜雪一路拖去。
柔惜雪失声惊呼,双臂发力回夺,可男子像座山般纹丝不动!
她反应奇速放开双掌,足尖在长鞭上一点,刺斜里飞去。
男子功力高出她甚多,见状亦是弃了长鞭如影逐形,在柔惜雪花团锦簇的腿影中准确地抓住她足踝,屈指连弹!
柔惜雪心中哀叹一声,终于失去了所有气力落下。
男子大笑声中将女尼横抱在怀,百忙之中还将捏过玉足的手掌在鼻间一嗅,赞道:“好香。”
柔惜雪被制了穴道提不起力,只能任由男子施为。
她垂下眼帘,低声念起佛经,倒有些意外男子居然十分守诺,只是将她抱着并未借机大施轻薄。
“《妙法莲华经》?你还是很慌张啊。”男子一听则明,毫不客气地点破柔惜雪心中深埋的情绪。
一篇经文颂完,柔惜雪才道:“我佛法修为不够,遇事难免心绪不宁,故而颂一篇经文。”
“嘿嘿,有礼。”
男子一路飞奔,不时与柔惜雪调笑几句,换来的都是一本正经的应答。他丝毫不觉得没趣,反倒兴致勃勃谈天说地,居然博古通今。柔惜雪心中惴惴不安,却也只能心中苦叹:“今日栽在这里了。当时没有选择自密林里脱身是个大错,密林幅员较广,被撞上的可能要小了许多,终究是心计与经验都不够,可惜……
人,有时候要认命,不是么?此人学问渊博又不像是个好人,若要做起恶事以他的武功岂不是予取予求?也不知已祸害了多少人。他日若修行有成,当寻机除掉这个大害!”
男子将她抱至一处山间庄园。庄园共有五进,装饰用料不凡,却不知多久没人居住过,颇显破败老旧。男子将她带进一间新近打扫干净的院子里,顺手解开柔惜雪手脚道:“本座虽封了你的丹田真气,不过在庄园之内,你可随处走动。
只是不要想着离开,本座虽答应了你不用强,但你若动歪念头,吃了苦头可莫怪本座。对了,本座叫忧无患。”
柔惜雪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男子望着她一撇嘴角,又搓了搓手指,似乎指间仍留着佳人身上温腻的触感与余香,才哈哈大笑着闭上院门,渐渐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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