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料不到这下贱的老怪还颇为爱惜声誉,料想当初三位师祖就是识人不明才会与其结交,当真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杀我?老狗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语出人动,方才挨了一脚差点闭过气去,言语周旋间已经通畅许多,他当即几个闪烁拦在吴德兴身前。
“念你是旧交传人,本不想伤你,那女娃我也是打算用过就还你们,为什么非要咄咄逼人?哎!”
轻叹落下,但见吴德兴踏步飞身,好似龙腾悬空,下一瞬再化一道惊雷落地,劈得方圆十丈地陷开裂、四周草木枝断叶落满目疮痍。
季青临及时抽身而退,劲力爆发时他身处对方攻击范围边缘,鼓起生平勇力奋命运功抵抗。
然即便如此,也压不住被余波溅射的伤势,一口鲜红呕了满地。
虽是心惊于老怪脚下力道,季青临面上仍无丝毫退意,挑衅似的调侃道:“这就是你的全力?想要吓住我,期望我知难而退?也不过尔尔!”
吴德兴闻言双眼微眯,上下眼皮颤抖,想是被气得不轻。
反观季青临一改守势,手中剑一化七,七化四十九,四十九再化三百四十三,正是看家本领——三十三天剑!
三百余道蓝光裹挟凌冽剑芒将吴德兴围了个水泄不通,吴德兴初时一怔,应是第一次见识这等奥妙剑法。
然在绝对的根基压制下,任何华丽技巧只是花招。
只见他催动雄浑内劲灌输双腿抗敌,弹、截、劈、挂,或膝击或旋撩,一连也不知道连出多少次腿,快到只余残影,二十几息功夫就将漫天蓝星击散,事毕后连粗气都不曾喘上一口。
吴德兴脚步不停走向季青临,边问道:“还有别的把戏吗?”
“还有!”
“哦?”
“老子的命!”
宋采薇这边背负着师妹策马狂奔,心中再不舍也知道当下周全自己才对得起师兄一副苦心。
疾驰中,忽而迎面出现一人,她勒马不及,眼看就要撞上去,当即吓得她紧闭双眼,不忍直视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然意料中的撞击声没有传来,那人就好似幽灵般,直接穿过了他们,马儿遭此一惊也止步不前。
再回首原来是一个老人,粗布麻衣蹬着一双草鞋,一幅随处可见的老农模样,他也在回头打量她们。
老农瞄了两眼便不再停留,继续行路。
然令二女诧异的是这里老农分明一步一步慢慢迈着脚,可为何只盯着他看了几个眨眼的时间他竟已远去百丈?
宋采薇瞬间明悟,这恐是山野间不出世的绝顶高手,她甚至有种可笑的直觉,此人不在自家剑仙师叔之下。
于是乎她立即勒马掉头边追赶便喊叫:“前辈请留步,请救我师兄一命!他日剑宗必有重谢。”
“嗯?”
一声“嗯”几乎在二女耳边出现,下一瞬她们所乘骏马再一次穿过老农,老农此刻好整以暇的站在她们身后,和他们之间的方向调了个儿。
这下说老农是神仙二女也认了,从呼喊到他回应再到他出现马前,最后站在她们身后,直线百丈距离几乎瞬息便至,清诗师叔也未必能够做到吧?
她们如是想着。
老农取出烟斗,又从烟袋里扣除一坨烟叶塞上,食指轻触间便冒起火星。他咂摸一口,吐出一口浓烟,问道:“怎么个事?”
宋采薇赶忙解开师妹穴道,拉着她毕恭毕敬对老农行了个跪拜之礼,这才问道:“敢问前辈尊号?”
老者似是有些不解为何两个女娃见面就跪,有些局促说道:“尊号?我叫来福。”
“来……来福?”
宋采薇还在愣神,崔莺已经哭得肝肠寸断,她抽噎道:“来福爷爷,救我师兄,事情是这样……”
老农耐心听完后,烟斗也燃了一半,他用手按熄烟草,说道:“哦!这样啊,娃娃不哭,老头帮你这个忙。哪边走?”
宋采薇感觉有些梦幻,在这老农嘴里,去打杀和去割谷子一样稀松平常。
隐士的前辈高人不都应该脾气古怪吗?
而崔莺这边则是反应极快的指了一个方向。
老农将烟斗收起,问了最后一句:“你两个娃娃跟着去不?”
二女不及多想,异口同声道:“去!”
下一瞬二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感觉周遭景物不断变换。
她们身在其中无感,在外界看来则是异常怪异的画面,一个老农两只老手分别抓住两个妙龄少女的皓腕,缓步走着,可只要一眨眼她们就突兀的远离百丈之外。
也许几个呼吸,也许半炷香的时间,老者停了。崔莺当即四处观望,这分明不是方才师兄断后的地方,根本没有他的身影,当下急得又要哭泣。
老农看出少女情绪,柔声劝慰道:“娃娃不哭,你抬头看看,那个缺胳膊的人腿下夹住的是不是你师哥?”
崔莺闻言登时止泪,眺目望去果然如老农所说,数十丈外那下流的残废老狗一条腿夹住昏厥过去的师兄,一条腿不停蹦跳,迅速竟不亚于世上最名贵的良驹。
吴德兴一路敢来,远远就看见两个小美人在前方等候,他当即腿上使力弄醒季青临,对其叫嚣道:“你两个好妹子等着老夫呢,一会你就在边上睁大了眼睛,剑宗教你用剑,老夫教你用女人,哈哈!”
“小美人,爷爷来啦!”话毕他单足猛然弯曲发力,竟一举跃出十数丈远,稳稳立在人身前后左腿一甩,将季青临如破烂般仍在一边。
老农见吴德兴一跃而至,也不理睬他,取出先前烧了一半烟草的烟斗,又摸了摸,点着继续抽着。
他径直走到瘫软在地的季青临身边,也不知使了什么戏法,单掌在青年双肩颅顶各自轻拍一下,而后他惨白的脸便奇迹般的有了血色。
季青临状态好转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黄色药丸,示意青年服下:“这是以前有个叫端木什么送给老头的,说是治疗内伤很有效。”
季青临接过药丸,琢磨着端木二字,忽而想起什么,他惊呼:“医圣端木惊凤?”
老农摇了摇头,吐了口烟:“不是不是,那个人的名三个字,端木啥来着?”
季青临更加心惊,他自语道:“若说近百年还有哪个端木以医术扬名……那只有医圣的父亲端木华!”
老农恍然大悟之下,一口烟都吞入了腹,把自己呛得够狠,他边咳边说:“咳咳咳……是他,就是端木华那小孩。你这丁点大的奶娃也认得他啊?”
端木华若是在世,少说也有八十多岁了,眼前老农居然称其为小孩?季青临寻思今日究竟是遇到哪朝哪代的老古董,他究竟多大岁数了?
不再犹疑,一口吞下药丸,季青临恭敬施礼回答道:“前辈说笑,晚辈不过略有耳闻罢了,能让老医圣主动送药,想必您过去也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还望不吝赐教尊号。”
老农有些腼腆的摇了摇头:“尊号没有,老头叫来福。”
来福?来福?听到这二字后吴德兴心头狂震,本能的想要立即远遁。可那对登天裂地的铁腿此刻真如被浇了铸铁汁般,动弹不得半分。
起初本欲逞凶的吴德兴见到老者后很自觉地将他当成了二位少女请来的救兵,他亦多年隐匿山野,并未因老者衣着而轻视他,故而一直未有动作。
直到老者自报家门后,他的脸色就从得意变得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