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前剑宗收到线报,邪教森罗宫把人口贩卖的生意做到崇州。
那里可是有着剑宗的分舵,此举莫过于打他们的耳光,但是作为武林执牛耳者的剑宗并不太看得起森罗宫,只是派遣三代弟子季青临前往诛邪。
季青临也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任务,可当他赶到崇州,杀入邪教据点时却险些丢了性命。
谁都不曾想到,一个专司人口买卖的小据点居然有森罗宫三凶之一的啸月狼——独孤恨驻守。
那独孤恨是成名二十多年的邪教高手,在顶尖武者中也属难缠,季青临用尽手段,最后豁出全力使出三十三天剑至强一式——涅槃往生,才堪堪逃出魔窟。
然伤疲交加之下,没一会就被独孤恨截在了半道。
就在他绝望之时,嘹亮的诗声传来:
“岁月年华,醉态拈花,和风烟雨摘云霞,堂前燕来谁人家。行天涯,扇风雅,独倚晚沙,白玉求瑕。”
诗吟毕,季青临惊讶发现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名男子,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风迎于袖,俊秀非凡。
右手执一把扇,嘴角轻钩,目光如炬,未语先含三分笑,说风流亦可,说儒雅也行。
那人将手中折扇甩开微微摆动,开口说道:“这位少侠某保下了,还有你那些被你囚禁的奴隶也要一并释放。”
知道来人的底细,独孤恨并未发难,瓮声瓮气的说道:“状元郎,我森罗宫近来可没得罪过你,上次的事也都翻篇了。”
状元郎笑道:“狼座此言差矣,若寻别人的晦气,那许是他得罪了我。可我今日寻的可是你的晦气啊!”
独孤恨一向残忍暴躁,今日如此礼让已是他的极限,来人话语无异于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他怒喝道:“姓江的,你他妈的别太过分!老子可不是被吓唬大的!”
状元郎闻言收敛笑意,仰着头,鼻孔朝天说道:“尊你一声狼座,你这贱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上次摘你一颗卵蛋还不够教训是吗?还是说没了贲虎,你一个人有面对我的勇气?”
伤疤被人无情揭开,独孤恨再也无法忍受,怒骂道:“江小儿,我日你娘!受死来!”
独孤恨一对铁掌威势骇人,直逼状元郎心口。状元郎见状不疾不徐将灌输真气的折扇户在胸口,触碰间火星四冒,折扇扇骨原来是精钢所铸。
独孤恨攻势受阻,却见状元郎左上方空门大开,他随即变招,右手屈指成爪攻向状元郎左肩,誓要撕下他一片血肉。
哪知状元郎不躲不避,只是运气护肩,同时将铁扇换到左手阻挡独孤恨左手的攻击,腾空的右手居然作掌掴势挥向独孤恨的面颊。
势大力沉的一掌打在独孤恨的脸上,“啪”的一声响起同时又是咔嚓一声,状元郎的左肩膀被卸了下来。
独孤恨被一巴掌打得凭空旋了两圈才摔落在地,起身后扶着脑袋好一会才缓过来。
眼看状元郎将铁扇插在腰间,右手扶着左肩,好整以暇的盯着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独孤恨吐出一口血沫,抚着高肿的脸骂道:“江听涛,亏你他妈的还中过状元,打起架来跟市井流氓一样!举止如此粗鄙,难怪做官不成来混江湖!”
那人脸上还是挂着嘲笑,好似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独孤恨毕竟是老道的高手,脾气来得快,冷静的也快。
看着对方低垂的左手,他笑了:“我就不明白,你为了图一时之快打我这一耳光真的值得吗?现在你只有一只手了!”
话语甫洛,独孤恨箭步上前,一只手的江听涛他自信能取其性命。
后方的季青临想要拔剑相助,奈何受伤在前,奔命气空力尽在后,没迈出几步便栽倒在地。
季青临也诧异,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
就为了折辱对手,不惜被废掉一条臂膀。
就在季青临沉浸在绝望、诧异、愤怒的复杂情绪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又是啪的一声巨响,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又是凭空两圈再摔倒,独孤恨此时眼冒金星,本就满脸横肉的脸更加肿胀,猪头也不过如此了。
季青临揉了揉眼睛,不应该是这江姓男子双臂报废吗?怎么他此刻双手抱胸,一幅没事人的样子?恍惚间季青临听到了他侮辱对手。
“这么明显的诱敌都能上当,该说狼尊是蠢呢还是说你当真如此恨我,恨到失去理智?此前贲虎坏事,只能摘得你一颗卵蛋,还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只觉得便宜了你。如今看来正是这一颗卵蛋坏了你的心智让你败得如此轻易,原来冥冥之中真有定数,你独孤恨合该死于我手。”
季青临看到鲜血从独孤恨的双耳留出,他的耳膜被那沉重的两掌击穿,此刻他脑内轰鸣不止,每每尝试站起来都会失去重心倒地。
季青临知道作恶多年的邪教巨头今天算是完了。
自知必死,他倒也冷静,只是问道:“为什么?”
死到临头,独孤恨很想知道为什么江听涛双臂完好无损,自己明明两度卸下他的肩膀。
江听涛蹲下身,右手盘弄起了独孤恨的大脑袋,跟盘西瓜似的。
边盘弄边说道:“缩骨功啊,夯货!老人言技多不压身,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你说呢?狼座!”
独孤恨闻言露出释怀一笑,而后气绝身亡。
他知道若不自尽,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眼前这个儒雅状元郎对待邪毒之辈只会更加邪毒,与其受尽凌辱,倒不如自己给个痛快。
可笑一代邪道枭雄,明明可以硬撼对手,却这般儿戏的败了。可喜从此以后武林少了一大害。
季青临踉跄起身走到江听涛身前抱拳行礼:“多谢状元郎救命之恩,此恩情剑宗三代弟子季青临永远铭记,日后若有所需,季某必定赴汤蹈火!”
对方自报家门,江听涛也拱手回礼:“原来阁下便是剑宗最杰出的三代弟子季少侠,久仰久仰!不过某并非专程救你而来,只是因为想杀人碰了个巧,这赴汤蹈火大可不必。”
季青临闻言自嘲一笑:“什么第一,今日狼狈逃窜,委实丢了剑宗脸面,若非状元郎搭救,在下这条小命也要留在这里。”
江听涛安慰道:“季兄不必妄自菲薄,独孤恨乃成名多年的高手,根基经验均在你之上,败给他不丢人。”
季青临闻言更加沮丧,往日飞扬的星目失去了色彩,他喃喃道:“那将他玩弄至死的你呢?”
江听涛示意季青临坐下,随后双手抵上对方后背替他疗伤回气,而后说道:“若不是因为我们曾有旧怨,他不会轻易被我激怒上当。你别看我杀他容易,纯拼武功,我与他最多六四之间。”
这人说的不错,他为自己疗伤,那内力之精纯深厚,的确有硬杀独孤恨的本钱。想到此处他问道:“季某今年十九,状元郎大我不到五岁吧?”
江听涛点了点头后,看见季青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道:“季少侠,莫要纠结,十根手指都有长短,遑论这芸芸众生呢?那一代真龙风玉阳在我这个年纪,半掌就能将我打死。不是吗?还有那洛清诗如今甚至更胜其夫君,至于那传闻中的天剑,根本就不在你我能理解的范畴内。一山还有一山高,比到什么时候是尽头呢?”
状元郎一席话换得季青临释然一笑。但释怀哪有这么轻易?更多的只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罢了。
当季青临问道何时有缘再见时,状元郎只是回到:“他年相逢莫相询,一笑江湖两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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