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像宇宙共和国这般、以清廉和高效着称的法治国家,在立国之初也是允许比武审判的。
在纠纷的双方各执一词、不肯私了的情况下,治安官会发给双方开过刃的青铜短剑与葡萄酒桶改成的圆盾,允许双方在公众面前进行决斗、而在决斗中活下来的一方将会自动胜诉。
在都城率先废除了这条充满着蛮族部落色彩的法律之后,共和国内绝大部分区域也随之废止了比武审判;只有白熊山因为犯罪率太高,况且北地边民的文明程度尚不足以理解说着丝族语言的法学家们的条条框框,比武审判才不得不被保留了下来。
艾尔维拉在十六岁之后,由于父亲忙着将奴隶贸易做大做强、她在领内代行过几次治安官权力,主持过极为血腥的比武审判。
那时的艾尔维拉绝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被告席上,被要求用剑与鲜血证明自己无罪。
“嗯……这样如何,我娇嫩的纯白?” 女帝将半裸的美妙身躯横卧在软乎乎的卧榻之上,妩媚的异瞳中闪烁着同样灼热的欲望,“倘若,你能在比武审判中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就赦免你和你弟弟的一切罪行——当然了,如果你现在就反悔了、自愿与我云雨一番,也是来得及的。”
“我接受比武审判。”
“真爽快,符合我对你的一贯看法。” 看着猎物心急如焚地跳入陷阱,猎人却没有欣喜若狂,“等你休息好了,你可以去我的收藏室挑一件武器,倘若你能胜诉就送给你。”
“无所谓的,只有不要给我西海双手剑。否则我一定把你的头切下来。”
艾尔维拉一边活动着腕关节,一边用语言威胁着握有自己生杀大权的奥廖娜。
如同久经沙场的战马、一听到号角就会骄傲的仰起头来,面临审判的艾尔维拉迅速进入了热身状态,大腿上的肌肉立刻陷入紧张状态。
“别傻了,朕又不会亲自下场。” 宽仁的暴君对女骑士所发出的死亡威胁毫不在意,轻佻的眉眼之间甚至还有些赞许的意味,“朕从来不喜欢欺凌弱小,负责审判的自是与你实力相称之人。”
话音未落,房间深处的玄武石大门便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动。
艾尔维拉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从幽暗浓郁的数重阴影下诞生的一团烈火,粗重的军靴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饱含着深重的压迫感。
即便是惯饮风雪的女骑士,初次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还是会感到一丝丝不安。
帝国海军元帅,火焰般的瓦莲京娜。
赤红与纯白恰好占据了频谱的两端,这样和谐的对称,并非出自女帝的有意安排。
她的目的仅仅是全身心地征服清冷高傲的艾尔维拉、把她的作为骑士的尊严彻底粉碎,而再没有比瓦莲京娜更适合的人选来执行这种侮辱性极强的任务了。
怎么说呢,人不能被剥夺本来就没有过的东西,摧毁一个骑士的精神,比虐杀一万名奴隶更快乐——至少对女帝而言是这样的。
“任何背叛女帝的人,都无法逃过我的怒火。” 全副武装的红发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丝不挂的高原骑士,“无论你是多么的高贵或者卑贱、美丽或者丑恶,在我面前都只有一个结局。”
随着女帝一声令下,四个水泵同时开始运转,房间中央的百人大浴池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排水,露出的池底刚好可以作为一个简易角斗场。
艾尔维拉无心赞叹整个机械系统设计的精巧、或者塔内水循环系统的高度环保性,只是单纯地觉得,在泳池里决斗未免太过儿戏了。
作为对手的瓦莲京娜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一想到能在心爱的女帝面前狠狠地惩罚这个敢于拒绝女帝恩宠的小婊子,忠心耿耿的海军元帅就开始止不住的分泌爱液,连奶水都快要涨出来了。
这女人不是海军系统的么,现在眼看着池底都要没水了,她、她还能有什么作为?
艾尔维拉的疑惑不无道理。
显然,在瓦莲京娜带队凯旋的时候,艾尔维拉忙着在水牢深处练习换气,没有机会见到旱地行舟的壮举。
迟疑之间,极度亢奋的红发女人已经选好了决斗所需要的装备,开始有条不紊的补充体能了——哪怕是在苦寒之地,执法官也会在比武审判前为双方提供足量的鲜肉甚至少量的烧酒,不会出现空腹决斗的情况。
当然,女帝的慷慨远胜边境小城的领主,塔内提供专门补充体能的药剂,足以让刚刚得胜还朝的瓦莲京娜恢复体力。
“听说你在北域以一己之力打败了近百人,我真想见识见识你的力量呢。”
瓦莲京娜将药剂喝光后的空杯放回托盘里,大大咧咧地用皮手套揩抹唇角,“我的一生之中都在渴求着实力强大的对手,希望你等下不要让我失望。女帝允许你中途认输求饶,而我却是不允许的,明白么?”
“随便你,我倒是还没见过那位骑士会在战前喝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艾尔维拉有条不紊地揉搓着隐隐作痛的肩胛,对面前的红发女人表示不屑一顾。
话虽如此,当看着赤身裸体的奴隶在面前跪爬着、背后的木制托盘里面是装满药剂的酒杯,艾尔维拉还陷入了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像瓦莲京娜那样,把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亲爱的纯白,倘若我想谋害你的话,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不是么?”
女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自己的右侧锁骨上来回挑逗着,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明白。”
艾尔维拉不再犹豫,饮下杯中那份猩红色的药剂。
在冰凉黏滑的液体充满口腔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以前的种种往事——即便是在水牢里备受折磨的时刻,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闪回。
无论能不能活着离开塔,至少要再见到基尔,哪怕只有一次。
“昂方短剑。”
瓦莲京娜为自己挑选了一对极为轻盈的武器,状如韭叶的短剑看起来小巧可爱,却足以致命。
尽管她的祖辈世代使用大剑,但是瓦莲京娜在与海盗的多次缠斗中发现了短剑的优势,尤其是在晃动的船体上进行白刃战的时刻,连维持自己的重心都很困难,过于粗大到难以挥舞的武器只会让自己在风浪中陷入更大的困境。
“西海双手剑——我是说,我要的是我自己的佩剑。”
女帝暗笑这个女人不识货、看不起自己那些藏品,却也没有直接驳回艾尔维拉拿回自己武器的请求,当即命令下属将她进塔时收走的佩剑还给她。
当看着折磨过自己的两个黑皮少女朝着自己跪爬过来、战战兢兢地将佩剑举过头顶时,艾尔维拉的心中涌现出强烈的杀意。
趁现在大剑出鞘,要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杀死这两个黑皮、然后冲刺到女帝面前将其一剑斩首,对艾尔维拉而言并非难事,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比这凶险百倍的场面她都见过了,黑杉城叛乱时她所面对的敌人要多得多。
只是,倘若在这里与女帝同归于尽的话,就—。
“想清楚,你弟弟还在等着你呢。失去姐姐指引的小野鹿,恐怕会在迷途之时无助哭泣吧。”
女帝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看着她将佩剑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两个黑皮如蒙大赦地跑开了。
基尔。她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她永远放不下的牵挂。
艾尔维拉的童年十分不幸,即便她从不与外人提起,那些冰冷的记忆碎片野总是会在某个失眠的深夜将她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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