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们对共和国在北方的附庸城邦表现出了极大的恶意,作为女帝的参谋,她们自认为有义务为女帝排忧解难、哪怕是以罗织阴谋的方式,也要割除长在共和国身上的财政毒瘤。
她们所不知道的是,女帝对此早有安排,其布局之精密、手段之残酷,根本不需要任何……备用方案。
凯旋的队伍距离女帝的寝宫越来越近,瓦莲京娜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几乎透明的翠绿色身影一直尾随在舰队的最后,灵活地穿梭在群众之间。
女帝的寝宫守卫森严,只有瓦莲京娜本人和其女侍有资格进入、将船舱的货物献于女帝验收,擅闯寝宫者一律击毙。
然而,对于肉眼捕捉不到的闯入者——利用宫门开合的瞬间,像一阵风一样飘入的闯入者——女侍们暂时没有办法。
随着通体漆黑的巨大的宫门缓缓闭合,外围群众停留在寝宫外继续着不知所云的庆祝,而可爱的透明小尾巴则随着瓦莲京娜的脚步,一同深入女帝的禁忌领域,亦步亦趋地开始了刀锋上的舞蹈——优雅却足以致命,值得世间最伟大的画家一笔一笔地画下他的舞姿。
在漫长的宇宙共和国官修正史中,女帝的寝宫曾经拥有许多名字,没有文化的蛮族却执拗地用土话称其为古什马赫;对于共和国公民而言,流传到今天的只有一个字——塔。
直插云霄的塔。高洁傲岸的塔。
那巍峨雄壮、光彩照人的阳具造型,宛如女帝那根刚健有力的幻肢,无时无刻不在高频操弄着宇宙共和国境内每一位公民的思想。
身处都城的任何一个位置,都可以观测到塔顶那充满压迫感的大理石龟头,马眼处不停喷射着长生不灭的白色焰火——与太阳争辉的冲天火光——象征着女帝的意志如粘稠浓厚的精液般,在共和国公民的精神领域之内世代播种着,生生不息。
先民作证,女帝的统治是极为仁慈而节制的,宇宙共和国决不会陷入精尽人亡的窘境。
塔内从上到下分九层,通过地表的宫门进入的其实是第五层,另有四层结构深深埋在在地下。
女帝的位置难以描述,根据观测者的不同位置,女帝会随机出现在某一层,又会在与客卿的会晤之后迅速消失。
遍布塔中的通道,则像是阴茎皮下的青色血管一样,输送着维持塔顶火焰所需要的必要物料。
遗憾的是,构成塔内各个房间的材料都是刚性的,无法还原海绵体射精后疲软的效果;从另一角度而言,以永远坚挺的砖石结构比拟女帝那永不疲软的统治,倒也贴切得很。
即便是瓦莲京娜这种宠臣,也无法预先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奥廖娜今晚究竟在哪里过夜、又会宠幸谁。
外围人士的猜测则毫无根据,他们声称女帝一直居住在塔顶、每天早晨都要辛苦地亲自点燃龟头火、再亲自清理燃料未完全燃烧所留下的精斑、然后夜以继日地处理政务。
怎么说呢……这种说法虽然十分感人、适合讲给学龄前的小朋友听,但对于心怀恶意的潜入者而言,显得毫无意义。
他必须一次找到女帝的真实位置,没有任何容错空间。
在第五层和第四层的楼梯拐角处,螺旋下降的老旧石阶通向一扇侧门,门后是一间早已废弃的储藏室。
对于女侍们而言,这里是绝对的死角,从不会有人在滑腻的石阶上逗留超过三分钟。
因此,冒失的闯入者才能在这里小憩片刻,让披风包裹着的纤弱躯体得以暂时地重见天日。
伴随着布料滑过肌肤的悉窣之声,周遭透明的空气迅速染上各种令人炫目的色彩,一个柔美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白若霜雪的肌肤从翠绿色的披风下露出,柔弱无骨的手臂,让人无法判断其主人是男性还是女性,浅浅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即便是以男奴的标准来看,他也过于瘦弱了,令人忍不住猜想他那小巧的身躯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可以给与他独闯塔内的勇气。
亮金色的垂耳短发在幽暗的储藏室中显得格外耀眼,略显凌乱的鬓发无法掩住玲珑剔透的尖耳。
秀丽的面部曲线、如野鹿般忧郁动人的双眼、白中泛红的脸颊、小巧的琼鼻与红润的薄唇,诞生于寒风与暴雪之中的北方血脉,竟然优雅如斯。
少年举手投足间尽是来自雪域的清冽,与浓墨重彩到奢侈糜烂的塔格格不入。
休憩片刻,来自北方的少年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对着面前的空气轻启芳唇:
“等着我,姐姐。我会找到你的。”
身材纤弱的少年特有的勇毅裹挟着一丝丝游移与不安,在蔚蓝色的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
“以黑杉氏历代先祖的名字起誓,我一定会把你亲手救出来,就像你曾经为我做的那样。”
面对着充满腐败气息的空房间,年轻的王子决然地点点头,仿佛姐姐就在他的面前。
于是他重新展开披风,俊美的容颜迅速隐没在透过的面纱之下——趁着军民互动的温情时刻,凭借着祖传的隐身斗篷混进瓦莲京娜的队伍、进而潜入女帝的寝宫,这种疯狂的想法显然只有苦寒之地的乡下人才能想出来——哪怕,基尔的身份是王子,依然是个无知无畏的乡下人呢。
当然,基尔∙黑杉这个王子头衔所含的水分,比起自家院子里一到夏天就要被掀翻的小池塘还要大上许多。
上古时代,人迹罕至的北方高原遍布着极为茂密的白杉森林,唯有白熊山的山顶上长着一棵黑杉,从没有人知道它于何时生长于此、遑论推测其真实寿命究竟多长。
傲然独立于天地之间的黑色杉树,成为了某种象征坚毅的图腾。
因此在女帝大举进攻雪域的时代,那些沿着镜川逆流而上的先民们选择在此地筑城,黑杉氏由此得名。
在广袤的共和国境内,出身寒微的黑杉氏实在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其世袭领地,也不过是从宁朔隘到白熊山这一条狭长的地带,与其说是获得共和国官方认可的自治城邦,毋宁说是一个大号集市。
然而,黑杉城的位置,恰好卡住了雪原氏族南下的必经之路。
换言之,共和国发起的每一次北域征伐都要经过此地,女帝的大军必须在黑杉城获得足够的补给之后才能进入充满危险的高原。
这样优越的地理位置,足以让黑杉氏的历代领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自己的领地内经营酒肆、暗娼以及奴隶市场,并且在女帝下令禁狩的期间进行偷猎、专门捕获容貌姣好的雪域少年、阉割之后特供到某些都城内的达官贵人,后者则承诺给与黑杉氏必要的司法保护,编造数据以掩盖其偷猎无度的卑鄙行径。
基尔本人的父亲、前任黑杉城主将这份祖传的缺德买卖推向了顶峰,白熊山人才市场每一年都在扩建,他甚至不惜向境外商人借高利贷——以女帝之英明神武,在共和国境内搞金融把戏内当然是违法的,所以高利贷者都被赶到了化外之境——以求扩大奴隶贸易的规模;正当黑杉城负债累累之际,他却在亲自指挥集体阉割时死于奴隶暴动,带着盔甲的尸体不知道被愤怒的起义者们分成了多少块。
于是,年仅十五岁、从未杀过人、甚至不曾陪父亲出猎的好孩子基尔,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变成为了黑杉城的统治者。
大笔的财富、美貌的性奴、出仕都城的远大前途——像误入沼泽的野鹿般迷茫的基尔,在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努力的情况下,就突然得到了同龄人所渴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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