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延烧了数个世纪的野火,在破晓前彻底熄灭。
狂热的红色,灵动的黄色,野性的绿色,在熄灭之后都是一样的黑。
浓密的乌云间露出一方小小的缝隙,将一缕晨曦施舍给脚下这片充满苦难的荒原;就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光明、像是青铜釜底的最后一滴水般聊胜于无,却配得上人世间所有的赞美——如果,世上还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可以发出赞美的话。
焦黑的荒原之上再无生命的迹象,唯有野火肆虐的伤痕。
漫长时光的余烬散去,留下一片灼热的死寂。
唯有在山顶上那三尺见方的台地上,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仍有一丝生机残存。
那是一棵高耸入云的黑色杉树,身披与荒原几乎相同的颜色,孤零零地矗立在垂死的世界上,像是一位忠诚的守墓者,默默见证着万物的终结。
深陷于那些不见天日的苦难岁月,它的枝叶早已凋零殆尽,伤痕累累的树皮不知被烧焦了多少次、脱落后又顽强地新长出来,强韧的根系一直通向地下最坚硬的岩层。
在目睹了极为惨烈的万物灭绝之后,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它依然坚守在自己出生的地方,不愿接受死亡的甜蜜拥吻。
面对长生不灭的折磨,毁灭即是解脱。即便如此,孤高的黑杉依然在等待,一生一次的等待。
忽然之间,整张画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孤独的杉树自此不见踪影。
衣衫褴褛的老画家,颤抖着枯枝般瘦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一生中唯一的画作收入同样残破不堪的画囊之中,佝偻的后背连支撑画囊都变得极为勉强。
无情的岁月磨平了这位大艺术家的棱角,脏兮兮的白色须发所剩无几,深陷在眼窝之中的一对的顽石早已分不清黑白。
在世间漂泊了太久,他的样貌变得与一般乞丐无异,伤痕累累的脸皱得像是树皮;倘若不是为了保护这副极为重要的画作,大概他也早已失去生存的意志、在某个雨夜结束后的清晨里沦为镜川上的一具浮尸了。
他相信,那位命定之人迟早会见到这副画作,但不是今天——有史以来,女帝的城市从未如此热闹过,雄浑的人声由远及近,老画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汹涌而来的人潮迅速淹没了。
逆着人群行走,从来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怜的老艺术家用干枯的双臂紧紧地护着胸前的画囊,竭力保护着画中那棵不肯死去的黑杉。
此时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了怀中的挣扎——毋宁说,是树的灵魂支配着他行尸走肉般的残躯、牵引着他的动作,让他不至失去平衡。
当然,倘若你站在女帝的高度俯瞰都城,根本看不到欢庆的人群中还有一个形容丑恶的老乞丐。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只有欢乐的人群穿着盛装上街庆祝,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今天是共和国唯一的海军元帅 ∙ 瓦莲京娜凯旋的日子,年仅二十五岁的海上骑士不辱使命,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灭了横行西海的海盗舰队,简短有力地捍卫了共和国的尊严。
向来以不留俘虏闻名的瓦莲京娜,当即处死了所有投降的成年海盗;而未成年的男性,则在自愿接受阉割后,作为战利品被带回都城。
当然这是女帝的圣谕,甚至是她授命瓦莲京娜进行西海征伐的主要目的——又是一年的收获季,西海性奴的保质期极短,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群岛的血脉屡遭不幸,娇小的骨架、深色的皮肤、纯真无邪的眼眸与温柔甜腻的声线,正是女帝喜爱的肉体。
作为女帝隐秘的爱人,瓦莲京娜当然有理由表示嫉妒,但并没有太多危机感——在她的眼中,两睾健全的成年男人尚不配被称为人,何况是空余软根的耗材呢?
人是不会与玩具动怒的。
海上骑士的仰慕者挤满了都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有人携家带口地从外省自费赶来参加凯旋式,只为一睹她的风采。
瓦莲京娜的舰队每前进一节,周围就会爆发出阵阵掌声,各色的新鲜花瓣像阵风般吹向帝国海军的英雄。
都城的街道并不宽阔,几轮城区改造都没能扒掉老城墙,瓦莲京娜的舰队只能排成单列行进—。
根据今年新修订的共和国律法,都城之内任何人不许骑马上街,即便是凯旋而归的元帅也不行;然而,瓦莲京娜才不想像个步兵一样,拖着沉重的盔甲一步一脚印地腾挪到女帝面前,毕竟她的军靴已里积满了汗水。
根据女帝的最高指示,她不得不在层层盔甲之下再穿上一层充满色情意味的丝织内衣,就连指挥作战时也不允许脱下。
即使是在接舷战的生死时刻,瓦莲京娜也得时刻忍受光滑的丝绸掠过乳头与阴蒂的电击感,集中全部精神才能挥动手中的武器。
此时此刻,她只需要在船首保持静止不动;然而脚底泥泞不堪的触感,与即将见到女帝的悸动混在一起,让瓦莲京娜不禁有些意乱神迷;无处安放的浓烈性欲,以清液的形式从双腿之间的深色坝孔泄出,导致盔甲内部也开始积水了。
她讨厌自己内衣上的浓重气息,但只要女帝喜欢,她就可以一直穿下去。
“奥廖娜……我的光明,” 忠诚的海军元帅默默地念叨着爱人的名字,就算她明知道这只是女帝诸多化名中最不走心的一个,“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要你看着我……永远注视着我就好。”
然而,站在船首上的海军元帅可以失神片刻,她的部属却必须时刻高度集中精神,以避免战舰出轨的惨剧。
人均两米、身材健硕的红发纤妇们整齐地呼喊着口号,拖着瓦莲京娜的旗舰,在涂满润滑油的滑轨上向着奥廖娜的寝宫缓缓驶去,表演着女帝御口钦点的旱地行舟。
与海盗们粗制滥造的小舢板不同,帝国的风帆战列舰配有货真价实的龙骨;为了减少载荷,共和国最忠诚的女战士们只好卸去全身的盔甲,赤裸着肌肉密布的上身,任凭纤绳深深地陷入皮肉之内。
出于对共和国悠久的历史传统的尊重,直属于女帝的武装力量基本由女性战士组成,海军系统更是由出身于桨手氏族的女人垄断;只有极少数附庸城邦,才会允许男性战士存在。
因此,对于这些纤妇而言,即便在众多斯文软弱的都城男性面前暴露躯体,也不存在所谓的男性凝视;更不会有下头普信男,敢于冒着被高达两米的女巨人徒手撕碎的风险对其语出不逊。
至于瓦莲京娜,更多是以战术大师而非勇士的身份为世人所知。
一米八五的身高在桨手氏族中实在算不上魁梧,她的上肢力量仅仅达到平均水平,勉强能挥动西海双手剑;过于丰满的乳房和臀肉则为制甲师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而那双饱满的长腿也需要大量铁皮。
与自己的同胞们相反,瓦莲京娜的脸型并不十分粗硬,甚至称得上几分精致:幽绿色的瞳仁镶嵌在深如峡湾的眼窝之内,深色的浓眉显出妩媚的弧度,高挺的鹰爪鼻下是一对性感的丰唇。
赤红色的卷发带着落日般的光辉,平日里随意地披散在腰际,战斗时则会编成威风凛凛的单尾长辫,在刀光剑影中宛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让任何敢于挑战共和国的敌人都在死前感受到比死更深重的恐惧。
“吾名西海之锚,狂风恶浪止于吾身。” 刻在佩剑上的文字,正是女帝对瓦莲京娜的高度认可。
然而,总有一群傻逼透顶的男性知识分子,质疑未满三十岁的女人是怎么当上舰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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