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背,会念,会写,考试过关,这就够了。
如果不是逸仙对国际音标费了一点心,读音真的是十有八九要荒腔走板。
“如果你们的学校明确规定,只有通过一定水平的考试才能算学会西班牙语;
如果你们的国家与社会明确规定,只有经过这样的学校考试才具备西班牙语资格;
那么,没有什么语言是学不会的。一遍记不住再背一遍,直到背会用熟为止。“
“严师出高徒“。在逸仙从小的记忆里,上学基本与这句话分不开:
老师在班级拥有着绝对的权力,不论是在私塾还是世俗学堂;
“不服管“、”态度不端正“,这是戒尺乃至小竹竿打学生的最常用”罪名“。
一遍记不住,再打一遍;再记不住?再打。配合上罚抄等辅助性惩戒措施,除了特别顽皮的混世魔王,大部分人会老老实实地按着要求做下去。
没有人认为这样的作法是错的。从老师,到学生,大多数认为这样是对学生“求上进“的认真负责的反映,说明老师像”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严父“一样勤奋。
家长有些不懂太多文化,有些忙着做生意挣钱,有些是文盲托关系送来念书。
他们自然是没时间或者没能力,去管什么儿童教育的。
对他们的很多人来说,老师越严格,越加强在布置作业与考核的力度,越是好老师的典范。
即便是死活接受不了这一套的顽皮学生,若是让他们坚决反对这套体制,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这套规矩理所应当,他们最多不过是对其中的老师本人有不满。
对个人的不满,远远上升不到对体制本身的不满的地步。
“共和你应该还对我们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地方不够了解。“
因为即使是在上海,对中国的印象止步于北平、上海等大城市(特别是“精华地带“租界)的比比皆是。
“我这么说吧,如果让你们的小孩在我国内陆的大部分学校学习,那么以后一定能当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士兵或民夫。当然,半路是否跑路,这点我不敢保证。“
逸仙不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什么不好的。以她的承受能力所及,太标新立异的路数,反而自乱阵脚,玩脱无疑。
她现在已经渐渐发现,过去学的洋道理,什么民主平等,什么自由多元云云,是和自己成长一路走来的这些经历截然不同的。
也许以后的世代有幸赶上时代的进步与宽容,她的这些更早的经历早已定型,成为价值观的根本。
浮萍只能浮在水上。水本身不会变成浮萍。
到底是道理全错了?还是她的经历全错了?她目前没有答案,只好暂时倾向于前者。
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西方那点小波浪,看似对这些也没什么影响。
哪怕国民党的高官,比起西方舶来的扑克牌,还是更喜欢前清的麻将牌九。
——逸仙在这个圈子混,手艺不精,勉强是算得会打麻将、上的台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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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第四十八章]
光阴如剑,日月如梭。转眼进入了1936年3月。
地中海的春季,看不到逸仙故乡常见的、淡黄色的腊梅。
刘务芹、厉二璇、王观萍,按照共和“走后门”安排的考核,相继加入西班牙海军。
西班牙第一批重巡洋舰加那利级,首舰加那利,二舰巴利阿里、三舰费尔南多波(FernandoPo,即今赤道几内亚比奥科岛)(注:史实无此舰,此处为架空),一律由费罗尔港区负责培训正式的重巡舰娘的课程。
在此前共和、皮埃尔与逸仙的“恶补”帮助下,她们三人西班牙语过关,对入门阶段的课程可谓得心应手。
就算逸仙不在她们身边,她们可以与费罗尔当地的西班牙舰娘打招呼。
西班牙最大的两个军事港区,一个是加利西亚的费罗尔,一个是穆尔西亚的卡塔赫纳。
“欧洲最年轻的准将(30岁晋升)”的弗朗西斯科-弗朗哥,便是费罗尔人,美西战争之前的海军世家。
她们两人早已回到得土安,一边到处跟当地阿拉伯部族吃吃喝喝,一边隔三岔五与本土来的右派分子接头。
自里夫战争结束,阿拉伯人与柏柏尔人无心再提造反之事。
他们之中最有文化的人,对西班牙本土的惊涛骇浪,大体保持隔岸观火的态度。
毕竟左派打砸的是基督教的天主教堂,不是菲斯、马拉喀什等地的“麦地那”(注:西北非部分地区因历史原因,为强调地区政权正统与抬高回教地位,将老城区称“麦地那”)。
她们目前到处明里暗里,只能让这些两面派表示“服从西属摩洛哥的自然秩序”。
没有多少西班牙人移民至此。摩洛哥人大多也不认为天主教的西班牙是祖国。
“Viva la Alemania” ”Viva la Italia”(西班牙语:德意志万岁!意大利万岁!)的口号,则是本土来的右派分子带来的。
比起态度超然的英法美,纳粹党德国与法西斯党意大利,将是奉行相近价值观的西班牙右派大联合的可靠后盾。
在得土安这段时间,她们两人见得最多的外国人,德国舰娘与意大利舰娘。
她们“过路“的次数,远比去年频繁许多。一战的德国轻巡洋舰,战后”转会“意大利的斯特拉斯堡,更是在右派军官”发展海防“的名义下,从意大利”二次转会“,到得土安上任。
这样,逸仙、共和、斯特拉斯堡三人在得土安,实际上成了海军反左派革命的骨干分子。
左派的国防部不止一次,企图把逸仙送回中国,把共和与斯特拉斯堡调到共和主义占优的巴塞罗那、希洪或毕尔巴鄂,均在右派军官团的抵制掣肘下无疾而终。
——“进来吧,我们的新朋友。“
为了“扮猪吃老虎“,逸仙很多时候要装不会西班牙语,让某些来见面的人放松被猜测心思的警惕性。
费罗尔的刘家三姐妹立了大功:经过她们不懈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上共和政府纵容左派暴徒打砸抢天主教会、无端杀害天主教神职人员的暴力愈演愈烈,很多原先以”爱国“为名忠于共和政府的舰娘,终于动摇了。
尽管她们都经过了变装,熟悉西班牙舰娘花名册、与其中几位有一面之缘的逸仙,还是认出了她们:
战列舰海梅一世、轻巡洋舰门德斯-努涅斯、轻巡洋舰塞万提斯、驱逐舰格拉维纳。
其中,格拉维纳是代表目前尚未参加右派活动的全体驱逐舰来的,分量较前三者不可谓不平等。
海梅一世不复平日侈谈爱国的高谈阔论,对天主教堂被无端打砸的事态无精打采;
门德斯-努涅斯不希望左派思想的泛滥,导致包括西属摩洛哥、西属几内亚的独立;
塞万提斯本来只是个文学少女,却因为左派日益加强的“革命文学“日益憋闷;
格拉维纳更单纯一点,单纯地认为左派走马灯的人事变动,只会让舰娘们无所适从。
如果能争取她们四个人的加入,实际上,将等于争取整个西班牙舰队的加入。
逸仙胳膊上的黑红色箭簇袖标,为尤金尼亚(共和)手工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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