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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爬,你还是等我回去吧,我要再见见你。

我说,你说完了吗?

翟际说,没有,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

我说,主要的说完了吗?

她说,说完了。

我说,那好,下面你听我说。

我说,我就一句话,就是这辈子我是不会再见你了。

翟际喊着说,爬爬,你别挂电话!

我说,你快点说,我瞌睡了。

翟际哭得说不上话来,我等着她说话。

一会儿她哽咽着说,爬爬,我想和你做个好朋友。

你去北京的时候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去送你。

我的衣柜里,在那件红色外套的大口袋里,装着我们的存折,那是我省下来买衣服的钱留着我们吃饭的,可能还有一万多块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先用着,我发了工资积攒下来,一并给你再寄。

也许你也爱过我,可是我不能容忍你和那么多女孩子来往,你并不是想耍弄谁,我知道你是真的爱她们,你爱她们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爱不爱我,我没有太深刻地感受过你对我的爱。

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说话那么好听,很会讨女孩子开心,我知道你走到哪里也不会缺女孩子的,可是经常和女孩子在一起,有损你的健康,没有了健康,你想做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爬爬,不论你到了哪里,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地址,你的详细的地址,我可以做你最好的朋友。

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爬爬,我知道你的脾气,你虽然多情,但你表现得很果断,也许你马上就会忘记我,但我却再也不能忘记你了,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也是第一个我深深爱过的男人。

我相信周全对我的爱,你可以放心我了,他不在乎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然后翟际就不再往下说了。

我说,好,你说完了,我再补充一些话。

第一,我不会再花你一分钱;第二,以前花过的,我就不还了,我没钱;第三,我现在亲口告诉你,我爱过你,但刚才不爱了,一直到死都不会再爱了;第四,从现在开始,我不会为你放心或不放心什么,你我没有关系了;第五,我会把你的东西马上送到14楼,让值班室的阿姨帮你看管,存折不是我们的,是你的,它会一直在你的口袋里;最后,房小爬忠心感谢翟际长久以来对我的照顾,谢谢你。

翟际在电话那头压制住哭声,屏气听我说完,听见我不说话以后,她就哭喊了起来,爬爬,别挂电话,我还有……我合上了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拉过被子,任泪水再一次肆无忌惮地流淌,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开始放声痛哭。

夏天的夜真的很冷。

我跑下楼打开水管,捧起水捂到脸上,再捂到脸上,我伸出头,让冰凉的水灌进我的脖子和头发,让泪水睁大眼睛和水一起流下。

陈春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她试探着问我,房小爬,你洗头啊?

凉不凉啊?

我关掉水管,用手抓掉头发上的水,回头说,不凉。

陈春兰问我,你哭啦?

我说,没有。

她说,你一定哭了,你的声音都哑了。

我说,真没有。

陈春兰说,出什么事了,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那个小女孩可长时间没有来过了。

我说,她毕业了。

陈春兰说,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帮你做点饭吃吧。

我说,我吃过了。

我往楼上走,陈春兰跟着我上楼,我打开门走进去,回头看见她站在门口,我问她,你有事吗?

她说,你没事吧?

我说,没有,谢谢你。

陈春兰说,有什么事儿千万别往心里去,天亮以后就好了。

陈春兰走开了。

天亮后,天又黑了。

翟际上午不停地打屋子里的电话,打我的手机。

我把电话线拔了,把手机关了,我就那样在床上躺了一天。

我把翟际的衣服叠好,把她的衣柜叠好,还有她的书和录音机,我本来想留下她的那几张照片呢,我想了想,就扔进了她的箱子里。

我把我们在Z大学校园里照的那些合影撕了个粉碎,划了一根火柴点了,我亲眼看着那些记录着我们曾经生活的照片化成灰烬,我把灰烬放进垃圾袋,一起扔了,扔得很远,远得再也不能看见。

我叫了辆出租车,出租车把我和翟际的东西一起拉到东门口,离14楼还有一段距离。

那么多东西我拿不了,我抱着翟际的衣服和衣架,对路过的一个男生说,哥们儿,帮个忙,箱子帮我拉上,就在14楼。

那个男生就帮我拉着箱子,到了14楼我对他说,你会抽烟吗?

我给你买包烟抽吧。

男生笑着说,不必了,我还要去上课。

我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声说,谢谢哥们儿。

我把那些东西交给了值班室的一个老年阿姨,我在纸上写清楚翟际宿舍的门牌号码,写清楚翟际的名字。

老阿姨答应一定转交给她。

我谢了阿姨,一个人离开14楼的时候突然间看见那么多的翟际在这里等我,各种姿势各种表情的翟际,从不同的地方向我跑来,从不同的角度将我拥抱。

我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几天以后的晚上,我决定要搬了,我怕翟际会过来找我。

我想去张朵屋里坐会儿,再请他去街上的小酒馆吃点喝点。

我走到张朵的门口,屋子里亮着灯,正要敲门,我就听见乔敏猛然提高的呻吟声,他们正在屋子里做爱。

自从张朵和乔敏搬到橘子街71号住以后,两个人就没有再上过课,该吃饭的时候出去吃饭,吃完回来就钻进屋子,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一会儿静下来,只要仔细聆听,就能听见床的叫声和乔敏的叫声,有时候乔敏叫得太响,我会忍不住硬起来。

他们整天躲在屋子里做爱。

张朵就是偶尔到我屋子里坐会儿,看看我的文章,和我一起聊聊当代诗歌什么的,也是不出十分钟就走,走到门口回头对我淫荡地一笑说,我这几天浑身都是软的,就一个地方硬,如果那个地方不会硬的话,老婆又该跟着别人跑了,我得去看住她。

我从张朵的门口走开,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乔敏可能高潮了,“啊!啊!啊!”

我听见她响亮地有韵律地叫了三声,我走下楼,走出大门,就再也听不见了。

我一个人喝了整整一瓶白酒。

桌子上的菜都没有动筷子。

我摇摇晃晃地往住处走,在路边坐一会儿。

夜深人静,一个人都没有。

我几乎不能思考,我想翟际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回家。

我站起来兴奋地朝前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对,翟际不是已经和我分手了吗?

那就去西门吧,一辆出租车正好从胡同口那里拐过来,车灯照亮了我,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对司机说,我去学校西门。

司机就拉着我往西门走,路上,我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翟际和我分手了,那苗苗肯定在家里等我,她一定等得不耐烦,正在收拾行李准备一个人连夜去看大海,她不带我去了,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房小爬不爱我,你看他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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