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19岁,还不想当爸爸。
我无法想象自己当爸爸的样子,因为我觉得,我一直可以当爸爸的儿子。
就算曾再苗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不知道那个小人儿就是我的儿子。
我怎么可能会有儿子呢?
想一想就觉得可笑,一个小孩被女人生下来,这个女人和我做过爱,那么这个小孩就是我的了,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张嘴叫我爸爸,我想躲都躲不掉,那时侯,我的爸爸也就成了我的孩子的爷爷。
曾再苗的手机干脆停机了,她没有钱了吗?
她连付手机费的钱都没有了吗?
我十分挂念她,就算她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我也想立刻见见她。
我甚至想她可能没有租房子,她就在宿舍藏着,我就在她宿舍楼外的路边蹲着等她,我看见许多陌生的女孩从我身边走过,有些人还看我几眼。
我没有等到曾再苗。
我回琵琶街40号的宿舍坐了一会儿,亓刚和蔡亚在。
蔡亚告诉我马冬梅去找过我一次,听说我搬了就走了。
我在想马冬梅找我干什么。
我离开了那里,走在大街上,这个城市密密麻麻的房子,我去哪里找曾再苗呢?
我想不起来向谁打听她的去向,她宿舍的女孩嘴上都说不知道,也许她们是在掩护曾再苗。
我买了一个灰色的手机,像一只灰色的麻雀,但我的传呼并没有扔掉,我怕曾再苗会和我联系。
有时候手机响,我会产生错觉,是不是曾再苗在呼我,拿着手机去摸口袋里的呼机,却发现是手机在响。
翟际说,你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整天不在家里,在外面瞎溜达什么。
我说,秋高气爽,我出来感受一下不行啊。
翟际说,我今天晚上不去找你一起吃晚饭了,你自己吃点吧。
我说,那好,你好好学,我的希望全在你那里。
一天下午,张朵在手机里对我说,我失恋了。
我说,和谁?
他说,乔敏。
我问,怎么回事?
他说,你过来就知道了,我给你详细说明。
我说,你等着我吧。
那天晚上我在胡同口碰见乔敏,她并没有看见我,她和一个男生一起走,那个男生还搂着她,我当时就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跟着他们走了很远,我听见乔敏对那个比我高大许多的男生说,亲爱的,你不要急,我慢慢地和他说,我们毕竟也那么长时间了。
男生说,我想让你立即和他有个了断。
张朵自己抽出一根烟点上说,我就是在那一刻决定揍她的。
张朵坐在21楼240宿舍的上铺盘着腿,眼睛里都是愤怒的光芒。
他的讲述还在继续。
晚上我在租房的地方等到了她,她一进门就看出我的表情不对,我抽着烟看着她问,今天晚上你不是没课吗?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她说,谁说没有,有。
我沉默了半天才说,是谈情说爱的课吧,说说,那男生是哪个系的,他是不是比我还有钱。
乔敏就是在那个时候瞪大眼睛的,她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她说,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我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的脸上来了两个耳刮子,伸腿在她的小腹上踹了一脚,她马上就躺在了地上,我指着她说,你给老子听着,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女人。
乔敏站起来,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我又伸腿踹了她一脚,她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半天也没有站起来。
她对我说,他是体育系的,他很爱我,我也爱上他了,比你对我好。
我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她抬起头看着我说,张朵,今天晚上咱们就讲明白吧,我想和你分手。
我说,行。
然后她又站起来去收拾东西,我本来还想去踹,想了想,算了,就是把她留下也过不好。
我问她,你们多长时间了?
她说,比认识你还早,只不过他半个月前才开始追我。
我开始平静下来,我挥舞着手说,分吧,都他妈走吧,我***,就是我操你们的妈!
她收拾完自己的衣服后对我说,张朵,要是可以,我们以后就做普通朋友吧。
我挥舞着手说,赶紧给我滚,滚!
张朵把烟屁股使劲扔到开着的窗户外面,捧着头,我只能看见他的嘴。
他的上嘴唇向南,下嘴唇朝北,我不知道他的鼻子朝哪,他这个动作有半分钟吧,我就听见他狼吼一样的凄厉哭声。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在想,他哭够后会自己停下来。
于是我就等着他哭够,他哭了五分钟后哭够了,他用手擦把脸看着我说,你怎么不劝我几句。
我说,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我说,你爱她。
张朵说,是的,我发现我不能没有她。
我说,这女孩子老爱朝着体育系男生看齐。
张朵说,因为他们有劲。
我说,这个跟有劲有什么关系。
张朵说,那样乔敏会更爽。
我说,你不是也挺有劲的吗?
张朵说,我没劲,我就会写点情诗,女孩子有时候也需要情诗,但大多时候都需要有劲。
何庆双推门进去了,他的脸上是秋天最饱满的那一块,很高兴地向我打招呼,小爬,你来了,我好想你呀。
我说,想我,你还是去想邝利霞好了,怎么样,搞成了吗?
何庆双长叹一声说,人家说要到毕业以后才让搞,那个时候就能结婚了。
我说,靠,还有这种人,你干脆强奸她算了。
何庆双说,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个女孩子,把人家强奸了,人家告我,我坐牢落个强奸犯的臭名,我这辈子就完了,再也搞不上女孩了。
我说,你说的也对。
晚上的时候,我和张朵,还有何庆双一起去“三百”喝酒,吃烤鸭。
张朵喝了几杯“酒仙”后问我,你和柔柔好了多长时间?
我说,忘了。
张朵就笑了笑,柔柔是真的爱上你了。
何庆双在一边看着我们,看了半天说,房小爬,柔柔是谁?
我说,忘了。
张朵看我不开心就说,算了,不提她了,我也是想起来了才说说。
我说,无所谓。
张朵说,柔柔想带你走,她那天去找我告别的时候亲口告诉我,她爱你。
我说,我也感受到了。
张朵说,可惜她只是个妓女,你瞧不起她。
我连喝了三杯白酒说,我希望你不要这样说柔柔。
张朵说,她接过很多客人,我是知道的。
我大喊着说,行了,行了!
***!
张朵说,你是在骂我吗?
我大声地说,我他妈想骂谁就骂谁,骂你怎么了,你妈的逼张朵!
何庆双这时站起来说,好了,都别说了,喝酒。
张朵看着我,半天说,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提柔柔。
翟际的画挂满了橘子街71号的小屋,我躺在床上看着那只雄鹰,外面的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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