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在石欣尘进屋之后,耿照对“假设”便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若无内力,断不能掩藏声息,致能瞒过石欣尘,而石欣尘竟未察觉有人。
他推测石厌尘香唾中所藏,该是某种迷魂药物,迷惑的却非心识,而是对于真气的感应,只不知效果是暂时性的,抑或将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女郎并未否认“藏于唾液”这一点。
“我的口涎、汗水乃至血液皆有此奇能,这是修习一门名唤《啖精噬元》的功法所致。”
石厌尘托腮笑道:“猜猜哪边的效果最好?”换将左腿叠上右膝,改用左手捧颊,动作间滑顺的裙纱在两条修长大腿间流淌,细沙般熨出平坦的小腹线条,以及微微隆起的饱腻阴阜,答案不言可喻。
难怪她以为津唾无效后,改用腿夹他的头,诱使少年舔舐私处。
两人自相拥于榻的“观音坐莲”姿势分开,石厌尘改坐圆桌畔的四脚莲墩,耿照则踞于长背的酸枝太师椅,与其说隔桌对峙,更像避免干柴烈火搁在一块儿,十有八九要糟。
须知来红不仅不碍阳物插入,据说部分女子于月潮期间,性欲特别旺盛。
她在来潮时自渎过,那膣壁又厚又腻、气味极膻,充血的挤胀感异常鲜明的滋味她并不讨厌,所以格外危险。
石厌尘虽爱玩火,亦谙“不立危墙”的道理,她与少年棋逢敌手,对自己能否把持并无信心,索性坚壁清野,免得说没两句又上头,回神已干到天亮,把留梦轩弄得到处是血,宛若杀人现场,石欣尘那丫头肯定要疯。
她对“赵阿根”的尺寸、体力乃至技巧都非常满意,但自今夜之后,少年吸引她的怕又不只如此。
他那处变不惊的冷静极迷人,非是出于无知的无畏,相反的他具有某种思考家的特质,不曾有片刻放弃寻找突破困境的可能;女郎完全能想像那有多挫折,而挫折居然不足以使他放弃。
“我曾挫断脊椎、半身不遂,被囚在绝崖的巨笼,也曾陷于无人知晓的地底幽牢,日夜遭酷刑拷打,长达数月。”耿照淡道:“相较之下,眼前所遇实称不上艰难。我大胆猜测姑娘非我之敌人,与那帮恶徒无涉;若姑娘高抬贵手,解除《啖精噬元》禁制,在下必涌泉以报,一生不与姑娘为敌。”
女郎啧啧摇头。“想不到双燕连城是这般险恶的地方,这是虐童来着。”耿照苦笑:“我真不是梅少昆,姑娘明鉴。”
“非常诱人的条件,我很想答应。”
石厌尘难得一本正经,甚至看得出有一丝淡淡的懊恼。
“可惜我无法办到。”
因为《啖精噬元》没有解法。
“……姑娘不明此功原理么?”
“我且打个比方。”女郎道:“练五毒手,你知要用哪五种毒物、捣烂后在三伏天里曝晒若干时辰,混入沙土铁砾,贮于布囊,早晚拍打;完功后须浸醋散功,否则手掌将溃烂如糜,毒入骨髓更有性命之忧……秘笈中写得清清楚楚,独独不会解释为什么。
“五毒手如此,《啖精噬元》亦然。我练成了,教我这门功夫的那人自然也能施展,但我俩怕都说不出它是什么道理,遑论改弦易辙,从根本上逆转效果,使你复原。”
耿照心底发凉,但他早想过这个可能,失望却不意外,思绪由以毒虫淬成毒掌的五毒手发散,脱口问:“《啖精噬元》也是借虫草蛇虺等外物练成的么?”
“聪明。”石厌尘毫不掩饰激赏之色,咬唇似笑非笑:
“还能不能再聪明些?”
既须仰赖有生来练功,必与土地风物有关——
耿照双眸骤亮,猛一击掌:
“……彼岸之花!”
石厌尘双颊酡红,乜着他吃吃笑。
“我从不知聪明能如此诱人。你乖乖坐好别动,万一我忍不住扑过去,你要负责翻窗逃走,决计不许让我逮住。我怕会活吃了你。”耿照摸摸鼻子苦笑:“《啖精噬元》秘笈有没提到,这效果是会叠加的?有的话姑娘要先说啊。”
石厌尘怡然道:“以黑色彼岸花淬成的功体,有迷人心魄的效果。接触我汗水唾沫之人,对我的话特别没有抵抗力;配合独特的发声法门,或可强迫对方服从命令,越短促的效果越好。譬如——”喉音忽变,如男子所发:
“‘过来’!”
耿照浑身一震,仿佛一记闷雷在颅中炸开,眼前倏白;恢复意识时,赫见自己双臂大张,凌空飞越圆桌,余光瞥见身下莲墩空空如也,不知怎的放下心来,整个人狼狈地撞进锦榻。
垂落的纱账外,石厌尘不知何时已坐于他那张太师椅上,两人算是对对扳换了位。
女郎掩嘴忍笑,耸着平削的香肩,露出一副“你看罢”的夸张无辜眼神,比爆粗口更要挑衅百倍,非常之欠。
而石厌尘显然还没玩够,再度运起震音秘法,低喝:“‘褪衣’!”
耿照耳中嗡震,但这回听着更接近女郎原本的声线,不若先前铁砂磨地般的浑厚男低音,连教他动动手指的效果也无,遑论解带宽襟。
“……这样你就懂了。”
石厌尘居然能毫不脸红地解释着,仿佛一切都是出于清楚说明之必要,而非成功与不成功的两次恶作剧。
“《啖精噬元》效果参差,有些命令贴合对象原本心中所欲,看着就会很神;相反的,违背意愿的命令就没什么作用。对手有无准备也会极大地决定成功与否。出人意表更容易得手。
“而《啖精噬元》秘笈内所载一切法门,只对某一件事特别有效,仅此节毋须依赖运气,出则必中,绝不空回——”
“……让武者丧失对内息和经脉的感知。”耿照叹息。
“仿佛它便是为此而生。”女郎听着似乎比他更遗憾。
依石厌尘所言,她施展《啖精噬元》时仍须凝神致志,才能夺取对手的经脉感知;若未存想,仅仅让人接触汗唾体液,只能使之短暂失神,看上去像发呆恍惚,未必会丧失运使内息的能力。
此术与其生源——黑色彼岸花——质性相近,也是对男子远比对女子有效。
至于剥夺内息感知,石厌尘并未在女子身上试验过,只能对耿照两手一摊,露出招牌的夸张无辜表情。
“……姑娘没遇过习武的女子么?”耿照有些诧异。
“你知女子习武有多难么?”石厌尘翻了翻白眼,仿佛在说“男人呵”。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祸害你们就行了,找女子做甚?”
耿照再次感到意外,忍不住微笑。看来双胞胎不只外表相像,除了共享高潮,内里有些东西也是一样。
石厌尘瞪他,连威吓都媚得惊人。
“别说。别夸我。我不是。我就是懒。”耿照闭口举手以示投降。
原来姊妹俩都是傲娇呢!
他开始相信她们感情其实不错,好过他最近所遇的另一对双胞胎。
《啖精噬元》秘笈不同于寻常武典处,在于记载了这门奇异武功的源流。
千年以前,南方的桃源乡出了名盖世英雄,率领同胞对抗恶龙入侵。
恶龙是大地之上最强最恶的存在,所向披靡,吐息足以熔毁一切,浑身刀枪不入,更有着人所难及的无双巨力,即便英雄已是人中龙凤,拥有神鸟的血脉与祝福,最终仍不敌恶龙。
英雄虽然落败,却赢得恶龙的敬意。
它无敌得太久,在世上已无看得入眼的人事物,但英雄的强横令它耳目一新,承认彼此是同等的存在,巍然并立于芸芸众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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