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就不是胜利,你已经输掉了我最看重的东西。”
初邪站在那里,带着痛心疾首的语气说着。
“我不得不那么做!”我叫着。
“算了……我看错你了,没有真正的战士能接受你这种人。”
初邪走了,我拔腿去追,可是却怎么都追不上。
“我要赢!我没有选择!”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着,喊得精疲力尽。
可是没有人能够听到。
我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全都丢下一个鄙夷的表情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觉得自己做错了,做了自己都无法饶恕的事情,可是却死咬着说什么不后悔。
所以所有人都走了,没有人再留在我这个肮脏的臭虫身边。
我开始寻找阿纱嘉,大概只有她还能接受我。
可是我找不到,我在一片黑暗中四处寻找,脚底开始肿胀化脓,全身都一点点的在腐烂。
我挣扎着,喘不过气来,精疲力尽,全身像着了火。
有水送到了我的嘴边,我贪婪的将它们大口的喝了下去。
水里面掺了什么东西,有些苦。
没过太久,身体的热量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脑袋里的混乱也冷却了,我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手臂、胸口和腿都在传递着剧痛,这种感觉算不上美妙,但却让我清醒了很多。
我睁开了眼睛,再也不敢昏睡过去,尽力让刚才的噩梦远离自己。
一股熟悉的气味传了过来。
我试图爬起来看个究竟,但是身体却沉的像棺材。
“肋骨三根,左手尺骨、桡骨、肱骨粉碎性骨折,还有大量内出血。”
是初邪的声音。
我扭头向她所在的地方看去,女孩在我床边不远的沙发上抽着一支烟。
她走过来,将抽到一半的烟放到了我嘴里。
“我如果没及时过去啊,就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王女,你早就死了。”
我叼着嘴里的烟蒂,狠狠的吸了一口,受伤的肺部传来了不满的尖叫,剧烈的咳嗽下烟蒂掉出了我的嘴角。
初邪在香烟掉落之前将它重新夹住,她在床边蹲下来,用手背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我在哪?”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前进据点。”
我大体扫视了一下房间。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整个墙壁也被粉刷成了淡淡的粉色,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些风格可爱的小雕像。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初邪的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阿纱嘉呢?”
“死了。”
初邪平淡如水的回答让我愣了足足三秒钟,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猛的坐了起来,不过这个动作只完成了一半就被全身的剧痛和左手沉重的理疗器所阻止了。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阿纱嘉正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一根足有胳膊长的热狗三明治往嘴里送着。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和我恰好对视在一起。
“你看看你看看!一说她啊,你就和疯了一样。”初邪哼哼唧唧的气道。
我长舒一口气,全身刚刚聚集起来的力气瞬间消散了。
我重新躺在了床上,然后被伤口的疼痛弄的嘶了几口冷气。
阿纱嘉把嘴边的食物放下,然后关切的贴到了我旁边。
看来比起三明治终归还是我比较重要。
“你饿不饿?”阿纱嘉第一句话问的我哑口无言。
“他现在不能吃东西。”初邪冷冷的说道。
她靠着床脚坐在地毯上,一手端着烟缸,一手擎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我睡了多久?”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初邪给我的。
我在取胜之后重伤昏迷,阿纱嘉抱着我离开了堕鎏之地,想要找八诡给我治伤。
可是噬族根本没有关于“治疗”方面的概念,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是致命伤,全都可以通过进食来迅速恢复。
可是初邪如约回来了,她立刻带我赶回了反抗军的据点,然后妥善处理了我的伤势。
凭借人类这边高度发达的医疗水平,距离送命一线之隔的我被救了回来。
在我昏迷的一个周里,初邪和阿纱嘉轮流陪在我这里。
尤其是初邪,她为了保证我在反抗军这边的安全,绝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噬王有没有消息?瞳族那边呢?”我问阿纱嘉。
女孩摇了摇头,“父亲说过的话不会食言,我们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再插手。瞳族和噬族之间的战争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这对我和阿纱嘉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剩下的问题我可以和她一起去面对。
我伸出手,问初邪要烟。
“呛死你。”初邪淡淡的说着凶狠的话语,从怀里掏出了烟盒递过来给我。
身上的疼痛已经慢慢的减弱到能够习惯的程度,我艰难的绰起烟蒂,试着用能量火焰来点烟,可是却失败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一件早已知道的事情。
使用了苍缀完全形态的契约装甲,我的能量等级会在三天之内慢慢下降到普通人的程度。
这个状态会再持续三天,在第七日的时候才会慢慢回升。
也就是说,我想要回到原本的战斗状态需要整整九天。
相对于签订终极契约之前的规则来说,这个代价已经很小了,毕竟我的力量不会受到永久性的伤害。
力量没有损伤,可是我的意识已经被自己的阴谋所重创。
虽然我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家伙,但至少在一对一赌上性命的战斗中,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尊严做出那种肮脏的事情。
我身边的同伴、我所看重的人、以及看重我的人,都是把战士尊严看的无比重要的家伙。
我对自己的憎恶之情从来没有这么深切过。
我曾经看重的“忠义”,在我把短刀刺进挽歌后背的时候就被丢弃了。
而现在,我又丢弃了另一件支撑我的信念……
这样一件一件的丢下去,我终归会变成我所最厌恶的那种人。
那个时候,我强行把自己催眠成了在我自己眼中十恶不赦的形状,不计一切后果的去争取完美的结果。
结果的确很完美,但其过程却肮脏无比。
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原谅自己,因为我现在并不后悔做了那件事情。
我和神宫的契合程度超越了我所认知的极限。
当我回想起那场战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在那个时候甚至达到了能在剑术上和方先生一见胜负的程度。
如果不是我最后的举动,现在我就可以深深的骄傲了。
然而我最终还是玷污了我最最亲密的伙伴,它的主人没有为它赢来任何荣光。
手指一痛,我这才发现整根烟已经燃成了灰烬。
除了最初的一口,我完全没有动过它。
“在想什么?”初邪没有扭头看我,她坐在那儿,很淡然的把烟缸递到了我手边。
我掐灭了烟,开始给她讲述自己是如何赢下来的。
我很害怕,害怕她像梦中那样斥责我,然后永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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