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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羊”

(R18G警告、血腥暴力警告)

我打算将和道家、道教颇有渊源的若干动物都讲讲。前段时间已经讲过了鹿,并且多次提到兔,按理说下一个该讲兔了。不过,前两天和群友聊到“萝莉/少女孕妇”,他说他知道二次元有夜羊社,三次元有羊城百合。这二者正好都有一个“羊”字,其机缘巧合妙不可言,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玄机,所以先来讲讲羊。

吃羊祭羊

羊,祭祀用的“三牲”猪牛羊之一,“鲜”字的一半。中医说,羊全身都是宝,只除了羊脑不能多吃、每天吃。古代长期以来,北方人喜欢养羊吃羊,南方人喜欢养猪吃猪,然后互相地域黑,南方人抱怨羊肉有腥膻羊骚味,北方人抱怨猪肉有土腥臊臭味(当然,并不是绝对的南方人不吃羊,北方人不吃猪,底层人民时常不见荤腥,什么肉来了不都是吃)。由于国家统一时,首都一般在北方;国家分裂时,南方政权也有很多南迁北人身居高位,所以这场口水仗中,“羊派”占上风的时候比较多,该他们“得意洋洋”。不过到了明清时期,尤其明朝末年,番薯(红苕)等高产作物传入中国后,中国人口开始爆炸。为了满足人民需求,官方民间都开始选育不挑食又高产的肉畜品种,而猪在这一进程中大大领先于羊,并且猪粪肥化耕田的效果优于羊粪。时至今日,除去伊斯兰教徒和其他少数民族、少数北方地区,中国基本是“猪派”的天下了,“羊派”式微了。中国每年猪肉消耗量远远超过其他国家。

附:

六畜:马、牛、羊、鸡、犬、豕。(有时去掉马或犬,称五畜)

六兽:(这里只列举食用六野兽,不列举发簪六饰兽、传说六神兽)麋(像鹿而大)、鹿、麕(像鹿而小,又名麇、麞、獐,生角的獐即“麒麟”。麝亦像鹿而小,曾被误作獐的一种)、熊(有的版本为狼)、野豕、兔。

六禽:雁、鹑、鷃、雉、鸠、鸽。另一说:羔(幼羊)、豚(幼猪)、犊(幼牛)、麛(幼鹿)、雉、雁(类比前四者,后两者也应该是指幼年体,但没有造单独的字),凡鸟兽未孕曰禽。(即“禽”就是还有“童子身”的鸟兽。)

祭祀的时候,中国古人倒是没有“猪派”、“羊派”的争议,都要杀。虽然西方人祭祀好像不杀猪,(可能是犹太人、阿拉伯人曾长期游牧,所以不养猪。与犹太教、伊斯兰教同源的基督教可以杀猪吃猪肉,表面上,原因是传说耶稣将魔鬼赶进了猪体内,所以比起羊更应该杀猪吃猪,但实际上,或许反映了基督教徒已由游牧转为定居农耕,并且与时俱进地移风易俗。[并且物产不太丰富,不能和周边游牧民族交易获得大量羊肉。])但对于羊,东西方都是类似的习俗,有点“嫌弃”成年羊,讲究祭祀时尽量用小羊羔,所以东方“羔”字下面“灬”原本是“火”字,象征柴火,西方则有“替罪(羔)羊”、“沉默的羔羊”、“待宰的羔羊”、“迷途的羔羊”等说法,出自耶经。

中国人后来杀羊羔杀出了感情,称赞它有美德:“凡贽(初次拜访尊长的见面礼),天子用鬯(祭祀用酒,用郁金草酿黑黍而成),诸侯用玉,卿用羔,大夫用雁,士用雉。——雉,取其耿介;雁,取其在人上,有先后行列;羔,取其执之不鸣,杀之不号,乳必跪而受之,类死义知礼者也;玉,取其至清而不自蔽其恶,洁白而不受污,内坚刚而外温润,有似乎备德之君子;鬯,取其芬芳在上,臭(通嗅,气味)达于天,而醇粹无择,有似乎圣人。”(汉·何休《春秋公羊传注疏》[又名《春秋公羊(经传)解诂》]卷八。孔子增删鲁国国史,编定《春秋》。战国时,卜商[即《论语》中的“子夏”,世称卜子]弟子,齐人公羊高解释《春秋》,成一家之言,即春秋公羊家。汉景帝时,其玄孙公羊寿和弟子胡毋生[又作胡母生]一起将本门学说记于竹帛,即《春秋公羊传》。东汉何休又注之。今通行版即汉儒注解版,已难分辨汉及以前的注文出于谁的笔下了。)也有古书说:“卿执羔,取其群而不失之类。”群而不失之类,一般是说和群而不党同义,但是不是“不失”吗?那应该是“群而类”啊。所以我给出另两个说法:一,类字古为犬字旁,所以也可能是说“成群,但不脱离牧羊犬的控制”。二,“类”又是上古一种祭天的祭祀名,所以也可能是说“成群,但不贪恋群体,抗拒祭祀牺牲自己”。其实这又和“群而不党”相通了——为何党?结党营私也,既得利益集团损公益私,且抗拒自我牺牲也。同时,这么解释亦与上文“类死义(義)知礼者也”相通了。

《诗·豳风·七月》有“四之日其蚤(通早),献羔祭韭”一句,即后世农历月历(阴历)二月初用韭菜和羊羔祭祀祖先。据其他古书,祭祀时韭菜往往还要和卵,也就是鸡蛋相配。羊羔、鸡蛋都是“后代”,韭菜则生长得快、繁茂,所以大概是告诉祖先,你的后代繁盛吧。又或,还取其“生气”,让祖先感受一下人间春天的生气。而清明节,即农历干支历(阳历)“二十四节气”的清明(对应每年公历4月4日或5日),其实原本是踏青、赏桐花麦花柳花、插柳、吃柳芽的。后来,晋文公在清明前一天(一说前两天)不慎烧死了介子推,于是以这一天为寒食节祭祀他。后世把二月初祭祖、寒食、清明三个节日,外加踏青沐浴祈福的上巳节,四者混在了一起(难道是因为当时国家只给官员放一天假吗?),于是变成了今天的清明。

然而,晋文公不慎烧死介子推之事,可能另有一番真相。现根据我查到的资料,提出我的猜想:

话说商代时,春天有两个和祈雨有关的节日,一个是暮春三月,农历阴历三月第一个巳日的上巳节,沐浴后舞蹈祈雨,即《论语》中的“莫(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看过我以前文字的话,就知道“雩”是祈雨的仪式、舞蹈名。还有一个则是早春,农历阳历冬至后105日,清明前一到两天的寒食节(上古可能更早一些),又称冷节。寒食时,先禁火,禁火三、五、七日后(不同资料说法不同),用钻木等方式取火,称为改火,然后将谷神稷的象征物焚烧祭天,称为“人牺”——商代很可能真的烧的是人,或奴隶或战俘,被周代改成稻草人和牲畜了,但“人牺”的名字流传下来了(牺字右西,可能是从西羌抓来的?还真有可能,见下文)。俄罗斯也有个传说,传说原始部落时期,每年春天要挑选一个少女,一直跳舞直到倒下死去,以此祭祀大地和春天之神,可以作为一个参考。(后来斯特拉文斯基根据这个传说,创作了著名芭蕾舞剧《春之祭》。)话说那年晋国春旱,介子推就说要恢复商代冷节结束时烧人的传统,如果没有人去的话他就去。介子推一直说一直说,晋文公被说烦了,竟同意了。介子推死后,晋文公又非常后悔,于是下令以后寒食只有禁火改火,不再在改火时祭祀了。个人猜想,仅供参考。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指出,一些古书中羔除了小羊羔的意思,还有侍女(女使)、奴婢的意思。侍女寄人篱下,所以“羔”字上面的“羊”就是借,下面的“火”就是灶火。但我觉得没说对,大概率还是和商代习俗有关,“羔”就是祭祀时用作牺牲的奴婢,引申为一般奴婢。段说如下:

“(羔)羊子也。虞氏注說卦傳爲羊作爲羔,云女使也,妾與羔皆取位賤。鄭本作陽,云讀爲養。无家女行賃炊爨,今時有之,賤於妾也。二說字異義同。武進臧鏞堂曰:羔者,養之誤也,从羊,照省聲,古牢切,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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