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远程阻击,保持阵型,不要慌!”面对突然出现的自爆源石虫集群,博士也只是愕然了一下便立即做出了应对。这些自爆源石虫皆是切城废墟的恶劣环境中滋生的重度感染生物,平日里在废墟深处原石密度较高的地方聚集。最近的开采行动中多发与此辈的遭遇战,还曾造成过矿工和干员的伤亡,也有大量自爆源石虫因为开采行动失去巢穴逃散到废城深处。
这些自爆源石虫此番定是被整合运动与罗德岛的交火惊扰,带着满腔无处发的凶性朝这里杀来。这种生物在被特殊手段控制前属于无差别攻击单位,一旦遇到,无论罗德岛还是整合运动都逃不过一场恶战。然而罗德岛众人也是身经百战之辈,怎么会被这种无智慧的低能生物吓到。一时间,伊芙利特的炎爆、梅尔的自爆水獭、流星的破甲箭矢、天火的陨石天坠一齐朝自爆源石虫群飞去。
“伊芙利特!”博士身边负责医疗支援和战场信息记录的赫默惊叫道。
伊芙利特是最靠近那个豁口的,她一直在这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对整合运动先头部队进行输出。如今一批自爆源石虫在豁口处自爆,携带着狂暴原石气体的灼热气息像是一只无形巨手将她狠狠推下高台。看见那小小的身体就要落进自爆源石虫张开的螯枝里,赫默吓得花容失色。
“啊哈!”黑色的挠钩套索就像天际边的闪电划过,暗锁这一记神钩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扯住了伊芙利特身后液化原石气体储藏器的束带。就看小火龙的身体像一个金元宝一般在源石虫的螯枝上空划出一条弧线,砰的一声砸落在博士身边。同时赫默治疗、强化注射、医疗无人机全开,就看伊芙利特身上斑驳的灼伤擦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起来。在这恶劣的战场之上,赫默的羽翼给伊芙利特营造了一个最安全的港湾,一时间谁也无法威胁到伊芙利特的安全!
“干得漂亮。”如此险情也没有干扰到博士的沉着指挥,就像他一开始就知道身后转出的暗锁必定在危急时刻将危难中的己方干员钩回来一样。那些自爆源石虫失却了到嘴的猎物,狂性犹不减分毫,踩过同伴的残躯朝着博士的方向涌来。它们中的很多在罗德岛的远程火力下无奈地在空地中炸成碎片,但剩下的还在继续前进。
“近卫干员,封锁!”博士蹙眉道。前面整合运动的成员趁着自爆虫引起的短暂混乱早已突围而去,四个行动组都在紧急回援。但是目前自己身边的近卫干员实属有限,又有谁肯将自己的身躯挡在这些活体炸弹面前?
银灰不久前返回了谢拉格至今未归,正因如此这次的行动也并没有知会喀兰贸易。而霜叶还在基建里加班加点地为那些新人干员整理作战录像。至于一听完这次行动的安排就兴冲冲地要求和企鹅物流一起进行护送的拉普兰德...她开心就好。
而剩下的干员都是最纯粹的近战,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用身躯抵挡这些自爆源石虫?
“这将是一条充满牺牲的道路。”一个声音在博士身边响起,有些空灵,但又难掩其中那阵古怪的兴奋意味。拎着鲨齿圆锯的修女从阵列中走出,她高昂起头颅,任凭远处自爆虫炸开的烈风吹散她额前的白发。
“幽灵鲨,你...”博士向前一步,看看幽灵鲨,又看看涌来的自爆源石虫,一向古井不波的语气中露出了几分讶色。
“你想做什么!给我回来!”
博士悍然前冲,要扯住那被风扬起的修女袍。但幽灵鲨已经先一步跳下战场,化作一道黑色的劲影在博士的视线中愈来愈小,同蜂拥而上的自爆源石虫撞在一起...
“来吧,来吧,取悦我吧!”修女白发下猩红的眸子间,一种名为癫狂的东西愈加满溢。鲨齿圆锯疯狂地割裂着她所能触及的一切。高温的源石虫体液飞溅到她身上,却不显污浊,反而就像是浑然天成的画卷一般,画作的名字是癫狂。
“轰!”
无可避免,自爆源石虫是蠢物,一遇到阻碍只知蜂拥而上,而一旦濒临死亡,天性中的狠戾促使它们自断肉腔,促使体内的原石气体迅速膨胀。一轮又一轮橙色的小日轮在空地上点燃,但刺耳的笑声未绝,仍然如疯魔般在博士和众位干员的耳边舞动。
“回归深渊吧,哈哈哈哈哈哈!”
爆炸残留的橙色雾霭中,两道猩红的光芒刺穿空气。那是她的眼睛。浑身破烂,伤重到常人连看一眼都觉站不起来,但她没有对此有任何的负面感应。她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快要凝成实质的不祥气息,挥舞着鲨齿圆锯继续冲向后方的自爆源石虫。黑色的雾霭在她身上逐渐凝结成型,像是莫名生物的触腕,像是深渊,吞噬她所遇到的一切。杀戮的快感似乎让她感动得快要喜极而泣了,眼泪从一双通红的瞳孔中溢出来,却是红色的血泪。
“她的病情又加重了。”替伊芙利特包扎完毕,赫默担忧地看着那所向披靡的黑色身影。她也是护女心切过早交出了无人机,此时医疗无人机还未充能。就算知道幽灵鲨浑身都是伤,此时也没有支援的可能。就连扔出的急救试管,都在半空中被自爆源石虫疯狂的爆炸消弭。
“杀啊,杀啊!不要逃跑!别跑!”
切开面前最后的一只源石虫,感受它自爆时那股灼热的烈风。幽灵鲨猛地回头。双眼内猩红的浑浊如嗜血的女王锅子里变质的浓汤般搅动着,斑斑血泪玷污了修女的黑袍,圣洁这个词此时在她面前像是跌落在地的碎玻璃。她癫狂的眼神环顾四周,不见切尔诺伯格的废墟,也不见博士和其他干员。战场就像在突然自己身边消失了一般。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她,让她接近窒息。这一切像是一个漩涡不停转动,不知是上浮还是下沉。
当她祈祷
星星停止闪烁
当她流泪
夜晚露出微笑
当她悲叹
痛苦蔓延在她的疯狂
自从切尔诺伯格那场任务结束,不成人样的被抬回罗德岛后,幽灵鲨就把病房当成了自己的寝室。身体的伤痛需要一个大疗程,而精神上的创伤却是几倍于前者都无法治愈的。
一夜又一夜,她在梦中重复着那场加重了病情的行动,在失去意识的瞬间聆听那最深沉的黑暗的呼唤。那是生死间的声音。她亲眼见过,教会为了聆听主的指示,将受尽酷刑的处女活剥掉皮,如果剥完后那女孩还没有断气,教主将附耳聆听她在生死界限的夹缝中短暂停驻时接收到的主的讯息...
而这里,就是女孩接受主的讯息的地方。幽灵鲨不知道主是谁,即使她依稀记得她见过主,最直接的面见。那时候她还没有皈依主的召唤。教会告诉她,主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是天父和救主,是全知全能的神,祂的存在先乎万物之前,祂的力量超乎万物之上。世界在主面前宛若砂砾堆砌的梦境。病态的虔诚咬噬她的神经,像是无数烙红的铁钉深深刺入脑海,将脑浆蒸腾为一股悬浊的雾,和矿石病引起的痛苦何其相似。
“主请救我,主请救我...”她呢喃着,呢喃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后几乎疯狂的嘶吼。主,请救我!但愈是想大声嘶吼越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疯狂挣扎着,身上看不见的束缚没有收紧也没有放松,只给予她冰冷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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