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
砰!
就这样,我早就濒临破碎的理智让我无力编造谎言来拖延时间,只要我刚刚把“不知道”说出口,等待我的就是又一次和金属桌面的碰撞。“陈,你、你别把他打傻了。”诗怀雅皱着眉头提醒她。这是第五次被陈拽起来,我的瞳孔已经有点不能对焦了,感觉就像被棒球棍狠狠锤了五下一样。
“哼,我有分寸。”陈眯起眼睛,观察着我的状态。
“别、别打了...”我吐出一颗牙,口齿不清地求饶。
出人意料地,陈没有再次去砸我的头,而是把我拽离了椅子,失去支撑的我一秒钟都站不起来,只能被她提着头跪在地上,我面前的是陈的两条修长的大腿和黑色的过膝长靴以及那令人第一眼就忍不住停留目光的热裤和膝盖之间的白花花的肌肤。
“需要我先给你演示一下新的手段么?”陈提着我的头俯视着我。
“我真的不知——”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陈的拳头狠狠砸到了我的右脸上,把我直接打翻在地上。丝毫不等我恢复,她又再次拽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的上半身提了起来。“这就是新的手段。”
“哈,你问不出来的,”我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我失忆了,我没说谎。”
“哦,那就给我想起来。”说着,左边又是一拳。我根本来不及抬起手来阻挡,陈的速度比我的视线还快,更别提我的四肢了。甚至我在被打倒在地上之后才能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视线又被固定在了陈的胯部。
“陈——”诗怀雅在后面小声呼唤。
“说,你们袭击那座居民楼的目的是什么?那什么都没有!”陈伏下身子死死和我对视,不知道是被暴力激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无论是她那变得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越来越明显的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都表明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罗德岛和近卫局今天清点了白天的损失,整个一百多户人,一个都没活下来!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你们一个不漏!”陈用想撕碎我的眼神看着我,“罗德岛拼了命去救你,整合运动也拼了命保你,你到底是谁?事发之前你在干什么?能让整合运动不惜暴露藏匿点也要强行在罗德岛手里抢人?你是他们的干部?可录像里你穿的是最普通的服装!”
但她完全没有等我开口——虽然我也说不出什么——就直接再次在我脸上轰了几拳。仿佛不解恨一样,她又猛地抬起左腿,膝盖狠狠撞到了我的脸上。皮制品的触感短暂地传来又消失,我的后脑便撞在了审讯室的墙上,这一次我似乎真的要昏过去了——按理说我早就该了——可是那一直飘荡在失神边缘的神志却迟迟不肯离开,我仍然能看到那抬起来的皮靴的靴底,下一秒它突然放大,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陈跺了我几脚,然后皮靴便踩在了我的脖子上。窒息感慢慢变得越来越强烈,已经处在弥留之际的我像死鱼一样在陈的脚底下不断抽搐着——
“陈!”诗怀雅终于忍不住了,大声斥责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虽然早就看不清陈的脸,但甚至单从脚上就能感受到那股愤怒。我明白她此刻是真的想杀了我,恐惧填满了我的内心,这恐惧理应陌生但汹涌,此刻却透着一种神秘的熟悉感,仿佛我曾经经历过一样——迈入死亡的过程似乎是一场deja vu(似曾相识),是的,就这样被踩在地上,美丽的女人、绝望的我、冰凉的地板...大脑深层的黑暗中似乎浮现起了某种画面——
“陈!!!”诗怀雅的斥责声更加严厉了,“你这个疯子!你给我适可而止!”
终于,黑暗吞没我的视野......
[newpage]四天后,罗德岛,医疗部门大厅。
“博士!!!——”欢快的、颤抖着的少女声音,那是早就在监护室门口的阿米娅,小兔子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身上,死死抱紧了我,温暖的身体让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是的,我在近卫局的审讯室失神之后,再次睁开眼睛就又在熟悉的罗德岛病床上了——这大概也是我唯一熟悉的地方。讽刺的是,这次的伤似乎比救我出来的那场激战中受的还要重,听凯尔希的说就是“如果没注射过那支药剂,可能真的会死在那儿。”四天之中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某种可怕的梦魇一直缠绕着我,但当我醒来之后它们又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种绝望和恐惧。而至于我究竟是怎么从近卫局出来的,凯尔希一直避而不谈。“陈和诗怀雅起码受到降职处分。”凯尔希跟我说,“不用太担心了。”所以把没有定罪的人打成重伤,差点还要杀了他,就只是降级吗?我心里委屈得很,不过目前也不能怎么样了,估计罗德岛和近卫局的关系在这次事件后会搞得相当的僵。
“身体怎么样?”站在阿米娅旁边的是凯尔希,她仍然是那种挑剔的眼神和语气,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评判着我。
“不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我摸着阿米娅的头发,少女的气息让我对凯尔希都格外的放松起来。“虽然我根本没有过什么‘平时’罢了。”
凯尔希挑了挑眉毛:“会贫嘴说明确实状态不错,既然如此,就要开始工作了。”
这个臭女人,难道一点都不懂得体谅病人吗?我心里骂着。“有、有必要这么急吗——”
“有必要,”凯尔希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放心,今天只有一些人事事务,公司的公开招募,每月一次。”
“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疑惑地说,“但这种事应该不是我负责的吧,毕竟我——”
“当然是你,”凯尔希打断我的话似乎已经变成了必然事件,“招募的是作战人员,而你,我的博士,你在罗德岛的最大意义就是指挥作战,所以挑选你中意的干员毫无疑问需要你亲自到场。”
“博士,”阿米娅欢快地插嘴,“这次来的也都是很有趣的人呢,是很简单又好玩的工作哦。”
合着你也不帮我争取下假期吗?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人事办公室在B205,也就是地下二层。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部门设置在这么深入的地方——起码得再地上吧?但凯尔希解释地上留给了会客室,处理外交事件总是要和上位者打交道,自然环境要好得多,而这些来罗德岛投简历的——用她的话说——是下级,没必要太惯着他们。是凯尔希一贯的刻薄。“哈哈,是老师一贯的作风。”阿米娅则这么评价。
来应聘的一共有四个人。我看着桌子上的四封简历:红豆、杰西卡、白金、角峰。
“这名字为什么都这么奇怪?”我嘀咕着。
“这是代号,”我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我身边还坐着的那位女士,“罗德岛的干员互相之间只称代号,真名自愿提供,不过也不会对外公开。”
“梓——”
“梓兰。预备行动组A6的小队队长,嘛,”她撇了撇嘴,“博士有见过他们吗?泡普卡月见夜斑点他们...”
“啊,还没有。或许来的时候在走廊见过了,不过还对不上名字。”我会叫凯尔希“女人”,叫阿米娅“女孩”,那梓兰就不得不让我称之为“女士”了,不仅仅是因为她那时尚又华丽的欧式打扮——光是那顶戴着黑色蕾丝玫瑰的礼帽就在明显崇尚现代简约派或者工业派的罗德岛显得无比惹眼了,也因为她的确有着典雅的古典女性气质,令我不得不客气起来。
“都是些问题分子,”梓兰叹了口气,“希望今天的人正常一点,不过希望很渺茫就对了,想来罗德岛工作的大概都‘十分有个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梓兰从斜着的帽檐下面露出一只蓝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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