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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修他们先玩玩吧。”彪哥不怎么热情,他摆手,“我在这里陪你们根烟,等爽过的出来评价。”

“你就是惦记人家梦老师。”

“你搞错了,我不是没想法。”

彪哥的声音,“虽然下午看这婊子就一傻逼,但有句讲句,扒光了你就知道了,细皮嫩肉的……”

声音越来越小,随风而逝。我离开了楼梯间,在二楼的小道上狂奔。

我像是听得明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又不理解,我大脑的某一处试图阻挠自己,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怕老妈,他们对她嗤之以鼻——这或许是我唯一愿意听懂的含义。

他们是那种会伤害她的混蛋。

我不信。我想起那个中年女人的脸来,她自信的笑容,仿佛能把乌云驱散。我不信这个女人真能遇见什么危险。

“妈妈今天要和一帮坏蛋打交道。”

记忆中的老妈站在门口,带上记者证,“他们是小镇上有脸面的坏蛋,拿了许多不该拿的钱,因此也很有力量。”

女人赤着脚,踩进那双坡跟鞋里。我目送她,心里很担心,但那时我有了逆反心理,不擅长把情感写在脸上。“你如果碰到危险怎么办?”

但老妈当然能察觉到我的忧虑。她笑起来,很开心很开心……

“我有打败他们的证据。”她一脸得意,“那帮混蛋只能跪下来舔你老娘的凉鞋。”她脚尖点地,戳了戳地面。

“你别这么说话。”父亲唉声叹气,瞟了儿子一眼。

母亲那双眸子炯炯有神,给了我相信她的力量。

“别担心,你老妈是永远不会碰到危险的。”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小道末尾的楼梯。再往上就是寝室,再往上就是寝室……

有一个高三生站在我的寝室门外,像是在等谁。那男的嘴里叼根烟,望着围栏外发呆。

我差点冲出楼梯,立马又缩回身子。只见第二个学长从我的寝室里出来,他手里提着裤子,正在系裤带。

我没办法,只好接着往上爬,爬到更上层。我埋下头,面无表情地检视地面,地上有几块石头,两板砖,和几个玻璃瓶的碎片。

“怎么样,这种三十好几的女人?”先前站门外的人吐掉嘴里的烟。

“就是操一摊肉。人都死过去了,完全没互动。”

我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死死攥着。我抬起头,脸色苍白。

“咱能玩到的哪个不是一摊肉,知足吧你。”他踩灭地上的烟头,“我是觉得可以了,脚还挺漂亮的,夹着也舒服。”

“恶不恶心?脚能当饭吃?”

“我就问你怎么样嘛,跟你那小女友比。”

“你不能这么比……”对方犹豫片刻,咧起嘴,“……那还得是这摊肉,有女人味儿……”

两个人低沉地笑起来。他们走下楼梯,没有看见楼上的我。

那时的我大可以冲下楼,将手中的玻璃碎片插进一个人的脖子里,然后立刻拔出来,对着另一个人一阵乱捅,让他们就此一命呜呼。

但我什么也没做,我手脚冰凉,试图消化他们的评头论足。

那是头一次,我觉得男人们的污言秽语让人无法理解,比考试里的压轴题还要晦涩难懂。

我怔怔地往下走,脑海里没在进行任何思考,仿佛是生物本能的保护机制,以免我崩溃在这段路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听见这些粗俗的对白,可能真的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寝室门大敞,刚刚出来的那人光顾着回味,没有带上门。我站在门外,玻璃片刺得手心疼。

宿舍灯没开,光源来自窗外。

零零散散的人影,聚集尽头的窗边,如群魔乱舞。

一伙人围着我的床铺,窸窸窣窣的。

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门口,而站在门口的我什么也看不清。

我弯腰伏地,爬进了小骆的床铺下方,钻进床底。

我攥紧了玻璃碎片,决心让闯进寝室里的人付出代价。

我要凑近了去看,看他们在对我的床铺做什么,看他们有几个人,然后用最稳妥的方式,把他们做掉。

直接冲上去是没用的,我拼命抑制住冲动。

我从来不是硬碰硬的料,没法以一当十——我比想象中要冷静。

我满脑子都是杀人,切切实实地杀掉每一个人。

说来也怪,那时候的我,暴起伤人的动机,竟是因为这帮人在对我的床铺做什么。

我的潜意识始终是这么想的,妈妈并不在这间寝室里,她肯定已经离开了……

我爬到了小骆床底的另一头,看清了我床铺那儿的动静。我眯起双眼,适应了黑暗,可是当我看见对面的光景,我浑身上下血都凉了。

我的床铺下方,一个小饭盒躺在地上,由黑布裹着。

五六个高中生围着我的床铺。其中一个男青年站中间,身子前倾,撑在我的床上。这个高三的学长不停向前拱,像是在做俯卧撑。

一对坡跟凉鞋翘在空中,随着高三生不断挺腰,而无力地摆动。

一条牛仔裤挂在我的床头,上面黏着湿漉漉的水痕;一件黑色的胸罩,正被大修拿着把玩,系在他自己的胸口,惹得旁人奸笑;还有一条黑色的内裤,已经被撕扯烂了,散落一地。

女人的小腿夹在高中生的两侧。床铺“嘎吱”“嘎吱”地晃动,他喘着粗气,向前拱得频率在加快。

那双脚在空中上下晃动,越来越快。

那是一对中年女人的脚。两只纤瘦的小腿上,有一丝紧致的肌肉,我仿佛认识它们很多年。就像是电脑宕了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认得那双鞋,米色的凉鞋。

“你妈生日,咱们去挑个礼物,你必须去!”

那一年我上初二,母亲生日前一天,父亲揪着我的耳朵,逼我跟他去挑一双女人的鞋子,想给她一个惊喜。

父亲没什么品味,让他挑,无非是些朴素的样式。

或许这才是他叫我去的理由。

一个初中生可能更没眼光,但看见是儿子选的,母亲肯定不会挑剔。

我当然也没品味,只知道球鞋。

不过我看到广告版上有个女明星,觉得她长得漂亮,就认死了她那双艳红色的凉鞋。

我说老妈像她,穿上肯定也漂亮。

保守如父亲,肯定不乐意买,他嫌女人的脚太露了。

但毕竟儿子是被生拉硬拽带过来的,现在我挑了,他也不好再否我。

最后,店员小姐照顾父亲,换了一双米黄色的,算是折中的法子。

回忆在我脑海里不停地泛起,像是走马灯。可我分明不是来送死的。

我隔着床板,呆滞地巴望自己的床铺,床铺晃动得越发剧烈。只见那高三生越拱越快,似乎到了临界点。

围观的人中,大修站在床头。

他裤子脱了一半,正撸动自己的阳具,怒视床上的光景,淫欲和报复心仿佛被一同满足。

我的视野被他们挡着,不知道大修到底在看什么。

正在往前拱的高三生,忽然猛地一顶,双手撑在床上,结结实实地压了下去。这场激烈的运动似乎结束了。

许久,一点黏液沿着我的床铺,滴落下去,落在小饭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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