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男子也微笑道:“好久不见。”
他笑起来的时候胡子微微上翘,虽然脸容落寞依旧,但如阳光乍现,温暖灿烂。
王亦君心中又惊又奇,“难道他们二人早就认识么?瞧雨师妾这般欢喜的模样,难道竟是旧相好?”
心中突然感到酸溜溜的一阵疼痛。
众人心中惊惧远胜王亦君,这白发男子倘若与这水族妖女是故交,那么岂不是成了他们的敌人么?
此人武功法术深不可测,是友则大福,是敌则大祸。
那小女孩似乎对雨师妾颇为不喜,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是我爹爹的老相好么?”
众人均竖长了耳朵。
雨师妾一楞,笑得花枝乱颤,朝白发男子道:“这是你女儿么?年纪小小便晓得吃醋啦。”
那小女孩哼了一声,指着王亦君道:“他才吃醋呢。他瞧着我爹爹的时候,浑身都冒酸气。”
王亦君一口酒喷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忙不迭的擦拭。
雨师妾格格娇笑,素手悄悄捏了一把王亦君的大腿,笑道:“是么?我可没瞧出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翻了翻白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发男子拍拍她的头,道:“管教无方,对她太过迁就,就成了这刁蛮性子。”
雨师妾笑道:“你对女孩还是这般束手无策,当年这样,现下对自己女儿还是这样。”
她凑到王亦君耳边,柔声道:“小傻蛋,他可是我青梅竹马的老相识,你别喝醋,只管喝酒。”
王亦君被那女孩当面拆穿,颇为狼狈,听得此言,脸上微红。
厅内众游侠见他们四人低声谈笑,似乎颇为亲密,尤其瞧那妖女时而与少年耳鬓厮磨,时而与那白发男子眉目传情,心中均是大大不安。
虽然水族龙女的威名如雷贯耳,但未亲眼目睹,故而还不如何畏惧,但那白发男子神鬼莫测的功夫,却是历历在目,想不敬畏都难。
众人正心中揣揣,忽然又听见窗外狂风大作,树木倾倒,远远传来急促的蹄声,门外龙马惊嘶阵阵,突然一阵狂风卷了进来,驿站的烛灯全灭了。
王亦君心想雨师妾与自己坐在一旁,岂不是让她为难么?
转头看她,烛光下她的脸艳若桃李,水汪汪的眼睛正温柔地凝望着自己,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嘴角眉梢满是浓情蜜意。
蹄声如暴雨般卷席而来,狂风卷舞,烛火明灭不定,众游侠屏息凝神,手依旧按在刀柄上,掌心满是汗水。
门前黑影层层掠过,兽吼马嘶,半晌才停息下来。
转眼间水族数百人便将这驿站团团围住。
琴声突顿,响起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六侄子,三叔不远千里来看你,也不出来迎接么?”
果然是科沙度的声音。
“十二年前我与科家已经恩断情绝,三叔难道忘了么?”
水族游侠中有人失声叫了出来,“科汗淮!断浪刀科汗淮!”
听得此语,众人无不耸然动容,先前的诸多困惑也一扫而空。
断浪刀科汗淮十年前是大荒无人不知的名字,水族青年一辈中超一流高手。
年仅二十时,便以一记“断浪狂刀”击败当时风头极健的火族第二高手刑天;并曾在三天内孤身连败火族四大世家十六位高手、三位法术师,被誉为“大荒五十年后第一人”是水族年青一辈中偶像。
科汗淮身为水族七大世家科家的年轻一代翘楚,被水族寄以厚望。
黑帝破例出关,亲自召见他,御封为龙牙侯,并要将次女下嫁,风头之盛,一时无俩,声望直追水族四大法术师。
岂料他竟然辞婚不娶,挂冠而去。
科家大怒,族中长老逼他为驸马,他坚决不从。
虽然黑帝宽厚,不以为忤,但他却因此被科家所恶。
大荒五七四年,水族羽马城反对大法术师烛龙,被定为乱党。
水族围剿羽马城,科汗淮本为右军使,但他却下令三军,辟易千里,让羽马城众人从容离去。
烛龙盛怒之下,夺其官爵,削为平民。
科家更是借此将他逐出家门。
此后科汗淮行踪不定,成为水族游侠。
两年间传闻他降伏一百三十一只灵兽,四处行侠仗义,击败五族中诸多行为不端的高手。
大荒五七六年,应邀参加金族圣女西王母的蟠桃会后,他在昆仑山顶消失,从此杳无音信。
大荒中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但大多都是说他在蟠桃会后,被水族八大高手围攻,已葬身昆仑。
今日这些游侠中虽然也有见过科汗淮的,但他当年风流倜傥,喜穿乌金长衫,腰挂六尺长的断浪刀,绝不似今日模样。
是以竟没有人认出。
众人均想:“不知他为何头发尽白?又为何不再用断浪刀,而改用笛子?”
科沙度心中大怒,眯起双眼,“六侄子,十年不见,你这胳膊肘外拐的毛病怎么还是没能改上一改?烛真神宽厚慈悲,特赦你返回水族,官爵复位,俸禄双倍,这等机会可是千年一遇。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女儿着想吧?”
话中威胁之意暴露无遗,众人听了无不激愤,却听那小女孩嗤嗤的笑声,“我可不想回什么北单山,和你住一块儿,瞧着你连饭都吃不下去呢。”
科沙度冷冷一笑,“你的臭脾气当真是一点也没变。烛真神的脾气你也知道,非友即敌。既然你执意与本族相抗,帮着外人说话,那我们也没有法子。三叔仁至义尽,你自己多保重吧。两天之后,朝阳谷便要与蜃楼城开战。这条道路已经封锁,这驿站天亮以前将被夷为平地。”
转身朝雨师妾躬身,“龙姑,属下先行告退。”
雨师妾还未说话,却听见王亦君冷冷的声音,“且慢。”
众人朝王亦君身上望去,不知这少年是何方神圣,突然大喇喇的说话。
科沙度心想瞧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当下回身冷冷地瞧着他。
王亦君听科沙度喋喋不休说了半晌,威逼利诱,尽是要让科汗淮转投水族,不帮着蜃楼城,心中老大不耐,再听到他口吐狂言,要将这里夷为平地,更是心头火起,“他奶奶的,不出点镇得住场面的东西,还压不了他这猖狂之气。”
王亦君挑了挑眉毛,“少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这夷平驿站,攻打蜃楼城的命令,是你下的呢?还是水族烛真神下的?”
“老夫可没这权力,自然是烛真神。”
“不知是烛真神大呢?还是神帝大?”
科沙度微微一楞,“神帝大。”
王亦君哈哈大笑,“不知道科老爷子识不识得字,认不认得这个牌子呢?”
从怀中缓缓掏出神木令,高举过头。
厅中众人无不吃惊,“神木令!”
王亦君突然厉声道:“见此神令,如帝亲临!科老妖,还不跪下听旨!”
科沙度措手不及,只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心中惊疑之极,转过千百个念头:“这小子怎会有神木令?是了,难道在玉屏山上,藏在院中的神秘人竟是神帝么?”
脸色登时惨白,说不出的难看。
见科老妖跪立当场,形势急转而下,众人心中无不大快,但没有一人敢笑出声来,心中均是惊喜困惑不已:“这少年是谁?为何竟有神木令?”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