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渺远的方位传来猎人闷闷的呻吟声，便愈发激烈地反抗，只想让这低估自己的猎人吃点苦头。
“果然...大海中会潜藏强大生物...”歌蕾蒂娅痛得双手紧紧抵住腹部；她咬住嘴唇，轻声感叹道，“陆上也是...如此呢...呵呵呵。”
“你这家伙！亏我还...还...”史尔特尔停下挣扎，冷哼一声，骂骂咧咧地对着肠道上端咒骂。
“哦？什么？献上你的水吗？”猎人玩味地低吟道，“嗯...你们陆上人会怎么说呢？”
“闭嘴！你竟然...耍我！”少女暴怒地踹在肠肉上，恨恨啐一口，“竟然这么困住我...痛不痛？”
“说明...您...资质过人呢...”剑鱼嘴角上扬，浅笑道，“可惜您不是阿戈尔人...呵呵呵...”
“我才不想泡鱼汤呢！你这...”史尔特尔本想继续捶打在肠肉上泄愤，然而忽然听到一阵渺远的歌声飘来...
“...我曾偷听过浪花的呢喃
曾迷失在沙滩上
何处是我的故乡...”
记忆深处忽然涌起一阵破碎的记忆；史尔特尔头脑刺痛，她捂住额头，跪倒在肠肉中，努力克制住记忆的冲刷；她嗅到腥味和鲜血气息，头脑逐渐冷静，也会想起在哪儿曾听过这段歌谣...
那是在罗德岛。某天深夜，失眠。她曾在走廊上闲逛，至少月光会与她为伴。走着走着，她听到一阵优美的歌声传来，像是来自...病房区的某个位置。于是史尔特尔在好奇心驱使下循声寻找，来到一处僻静的病房。
隔着防护的玻璃，她看到一位瘦弱的白发女子双手握紧，坐在床上哼唱起歌谣；她还记得那女子头发洁白，双眼赤红；那女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对她微笑...
她还记得那女子口中尖细的银牙…
“史尔特尔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少女的兴致。她恼火地扫一眼身后，只见那绿发的凯尔希正冷冷地盯着她，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不用你管！”史尔特尔恨恨回了一句，便转回头，走回自己的病房；她故意撞了凯尔希的肩膀，斜眼见到瘦弱的医生被撞得后退几步，内心窃笑。
“唔... ”凯尔希扶住肩膀，有些不适地皱起眉，也显出几分柔弱。“请不要告诉别人。”医生轻声说道，“这位病人需要静养。而且她的身份还未知。”
尽管史尔特尔不放心上。
她不经意地回过头，看到凯尔希静静伸出惨白的手贴在防护的玻璃上，似乎在倾听那女子哼唱歌谣，那双尖锐的耳朵偶尔会抖动下，像是很入迷…
她只觉得可笑。
此时回想起来，那女子哼唱的歌谣正是歌蕾蒂娅唱的旋律。她在悠长哀伤的歌声感染下，逐渐恢复冷静，手脚的动作也逐渐平和，缩在肠道的褶皱中，摸摸倾听直到一曲终了。
“呵呵呵…不过是…阿戈尔人的一点多愁善感。”歌蕾蒂娅轻声喘息，抱紧了腹部揉搓，“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很喜欢。”史尔特尔戳了戳手指下的嫩肉，落寞地垂下头。“呐…剑鱼，我想起一点事情…听我说好不好。”
她尽量克制地对歌蕾蒂娅讲述那天的见闻；她说起那女子白发红眼，感到身下的肠肉一阵兴奋地抽动。
“哦，您说的是真的吗？”歌蕾蒂娅的声音难掩兴奋。
“哈？当然了，千真万确...唔...”
“那是我的伙伴呢...。”歌蕾蒂娅笑笑，“请问她有什么特点？”
“要说的话...她的牙齿很尖...挺美的。”
“哦...”歌蕾蒂娅欣慰地笑道，“或许是我的爱人呢...谢谢您，史尔特尔小姐，感谢您为我提供这么好的情报。”
“哈？那是你的...”史尔特尔此时怒火全消。她记得歌蕾蒂娅对那位神秘的“劳伦缇娜”有多么深的情谊...暴躁的少女，也难得为他人共情，“那你可要去找她呀！”
“呵呵呵...那是自然，”歌蕾蒂娅克制地笑笑，伸手轻轻按揉在腹部，柔声道，“而当下，还是关心我们的事情吧。若不嫌弃，您可在我...体内小睡...”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史尔特尔亲吻下湿软的肠肉，牙齿轻轻咬咬，“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呵…就当是…让你体验下深海吧。”歌蕾蒂娅的嗓音如同海浪般柔和。
“哼，那我可不走了呢！”疲倦的少女轻轻踹下肠肉，大咧咧躺倒在褶皱间。她枕在粗壮的褶皱上，轻轻用手抚摸在细嫩的肠壁上，合着猎人哼唱的摇篮曲，陷入梦乡。
白天再教训她。
只是少女不知道，一轮白日逐渐升起，照在退潮的海水上，映出粼粼的光彩。
——尾声——
“您果真要出发了吗？”
歌蕾蒂娅静静看着史尔特尔收拾行装。
少女将随身的物品简要收入包包，又看一眼停在墙边的莱万汀，笑笑，“可不能一直打扰你呀，亲爱的。”她走上前，踮起脚，轻轻吻在猎人的双颊。她那双紫罗兰色的双眼中写满了依恋，而手指轻轻在剑鱼平坦的腹部慢慢打着转，“承蒙照顾了，亲爱的歌蕾蒂娅。”
“哦？您竟然...”歌蕾蒂娅印象中这女孩语气一向粗鲁，怎么会用上敬语呢？
“咳...我真跟你学坏了。”史尔特尔不好意思地轻声咳嗽，“这么客气说话，未免太生分了。”她搂住歌蕾蒂娅的腰，脑袋贴在猎人精干的胸口，轻轻蹭蹭，再嗅一口淡淡的鱼腥味。“我会想念这味道的，剑鱼。”
“呵呵...陆上人这么称呼我...总有些怪异呢。”歌蕾蒂娅俯身，含住史尔特尔的舌，耐心地亲吻在那双柔软的唇上。两人紧紧相拥，按下深情的吻。
“我也算去过深海的了，哈哈。”史尔特尔戳戳歌蕾蒂娅的腹部，而脸颊已然通红，“啧...”
“而且深海...也接受了你的水，呵呵呵。”歌蕾蒂娅抱住怀中少女，轻轻咬咬她的红发。她可能没看到史尔特尔的脸颊更红了。
“等等，你也要走？”史尔特尔看到歌蕾蒂娅的行李也摆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凯尔希...那家伙允许你离开了？”
“呵呵呵...这个...”歌蕾蒂娅微笑，“我在陆上本来就是要定期巡游的，监视各处的海岸情况。”她赤红的眼睛紧盯在史尔特尔身上，“为了你...我多盘亘些时日，也正好阻截了一次入侵，还得说拜您所赐。”她牵住史尔特尔的手，轻轻吻在手背上，并用湿软的舌舔过，“您的烈焰...震慑了那些愚蠢的怪物，他们会消停一些时日的。”
她修长的手指点在史尔特尔柔软小巧的胸口上，轻轻打着转。“而且...既然您提到了，我和凯尔希女士还有点事情要谈呢。”她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啧...”史尔特尔大笑，“那记得告诉她...我依然讨厌她。”
“呵呵呵，我会的。”歌蕾蒂娅神秘地笑笑，“和您相处数日，我知道了陆上人喜欢口是心非呢。”
“喂！没有！别乱说！”史尔特尔脸上羞红，扑上前尝试堵住歌蕾蒂娅的嘴。
也许是错觉，歌蕾蒂娅笑得似乎更频繁了。
“咳咳，我会如实汇报的。”
“那也不行！不许跟她瞎说什么！”
“我是说，公事。”歌蕾蒂娅的语气恢复了严肃，史尔特尔也不便和她打闹。
虽然她喜欢那冰霜般的脸庞露出笑容。
“对了，小姑娘，送您一件礼物。”歌蕾蒂娅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旁的箱子中翻找，拿出一个银制的冠冕；冠冕的做工精美，花纹精细——回程后，凯尔希一眼分辨出“是伊比利亚黄金时代的装饰”。歌蕾蒂娅捧住冠冕，轻声讲述来历：“这原本是伊比利亚的舰船上遗落在海中的宝物，或许是准备献给黄金大陆的公主的礼物吧...可惜真相已经遗落在大海中了。”猎人浅浅地笑笑，“而我们偶尔会打捞起往日的碎片。”
“嘶...”史尔特尔觉得脑中刺痛，似乎回想起什么往事，然而她却说不清。
“现在...我，阿戈尔的技术执政官歌蕾蒂娅，将会向您，萨卡兹人史尔特尔，呈上这来自深海的赠礼。”说罢，歌蕾蒂娅郑重地将冠冕待在史尔特尔的头上。小巧的冠冕，正好压在少女的头上，与她头上的尖角正好契合。
“哈..谢过了。”史尔特尔笑笑。她转过身，对着镜子打量镜中的少女，发现那红发少女戴上冠冕后更显得迷人。
“呵呵呵...或许您曾是萨卡兹的公主呢...”歌蕾蒂娅握住史尔特尔的双肩，轻声在少女耳畔呢喃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亲吻过后，分道扬镳。
“旅途愉快。”歌蕾蒂娅冷静地站在海岸边，轻声嘱咐道，“希望还能与您一起观看月色下的大海。”
“你也是！”史尔特尔笑着回头摆摆手，“和你的爱人要团聚呀。”
歌蕾蒂娅拿出吉他，缓缓弹奏起熟悉的旋律；优美的民谣飘荡在海风中。
“...代我向那里的一位问好，
她曾是我的爱人...”
——Fin——
附：
致K. ，
我们好久没有通信了，请问别来无恙？
在下在伊比利亚（某地区）的考察记录随信附上，我想补充，陆上还是太干燥了，而伊比利亚也太无趣了。
幸好，蛰居在此竟能遇上有趣的陆上人。那小姑娘自称史尔特尔。虽然性格莽撞，然而身上有种神秘的高贵气质呢。或许她是萨卡兹的王族后裔？我对你们陆上人，也有些许兴趣了。
医生，近日我将会前往罗德岛一叙，还请您恕我唐突。我想确认你们是否找到了我的同胞。消息源恕我保密。
另外我也想和您小叙。我怀念您的双眼，毕竟很少能在陆上人眼中看到深邃的海洋。
希望你们的信使能平安送达这封信。
愿我们能在海中相会。
深海猎人 歌蕾蒂娅敬上（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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