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欣慰与自豪,我的孩儿,长大了。
我读着眼下的文字,眼角发酸,娘亲确实从未对我笑过,从小到大,母亲的微笑与肯定在我心中是那般的渴望,但她却又是那样的吝啬,以至于小时候我曾经认为我不是她亲生的,我那时带着哭腔和萍姨倾诉,萍姨只是笑着戳我的额头,告诉我说娘亲是怕你骄傲,舍不得夸你呢。
秦-昭阳十九年
今年的百家大典格外热闹,上一次出现这等人山人海的场面还是人宗小师妹带来的新徒弟夺魁之时。
而这次我相信陛下的亲笔题词依旧会是道家所得,只因为我对你充满了信心。
你也不负众望,顺风顺水的打入了决赛,我那时在想,如果你能够拿下殊荣,我一定会好好表扬你一翻,毕竟这些年来,你的努力我这个当母亲的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但事实却出乎意料,你败给了那个来自东瀛的幼童,我发觉了这场比武的不对劲,但却一时间无法确认对方动了手脚,而最让我不解的是,你的身体再次出现了数年前的异样。
我读到这停了下来,没错,我就是在那次比武后彻底断绝了武缘,我的身体开始极度虚弱,一直沦落到现在这副鬼样子,但我昏厥的那些日子,我却并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无计可施,时隔这么多年,你再一次发病,说明了我的力量已经无法再压制那魔物,但更让我疑惑的是,为何这件事发生的这般凑巧,按常理说来,这等异邦妖孽早就该被吞噬殆尽,可这一次却重获新生,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容我去多思索了,我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兵行险招,希望可以多撑些时日等待我寻找真相。
秦-昭阳二十二年
三年过去了,你的身体虽然和之前大不相同,但那魔物也终究没有再次作祟,为娘知道你内心的痛苦,你从小便是要强的孩子,可这三年来对你肉体与精神的摧残,为娘却无能为力,我只好装作无事发生,故意疏远你。
娘多想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和普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把你搂在怀里,抚摸着你的额头来鼓励你,安慰你。
可娘心里很清楚,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你越是努力,你体内的怪物就越会吞噬你的精血,你越是渴望得到力量。
那个鬼东西越是兴奋,越会掌握主导权。
子源,娘亲知道你心里的苦,更晓得你渴望得到娘亲的肯定,娘亲发过誓,会让你回到娘的身边,即便付出任何代价。
秦-昭阳二十二年 夏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本欲试探那鬼东西是否被彻底压制住,所以让你去和师兄比武,但果然还是我太过自信,那家伙依旧蛰伏在你的体内,我知道自己最后的力量也无法真正克制这东瀛妖孽,除根必须寻找本源,就算没有这次来使,我也会前往东瀛,但这番远赴危机重重,更何况此次东瀛来使分外蹊跷,雨萍的顾虑我自然晓得,可为了你,就算刀山火海,娘亲也会欣然赴险,你不能和寻常孩子一样健康的成长,追逐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是我种下的祸根,是为娘的错……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看完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只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比起这是娘亲对这些年发生的诸多事件的记叙,不如说是她仿佛在对我的倾诉,我心里隐隐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安,娘亲之前从未对我提起过关于我病情的半句话,可这里记载的事却每一件都离不开我体内的那个怪东西,按照娘亲所言,我身体中那个可怕的声音是来自于东瀛的异种妖物,可这妖物是什么,娘亲却没有明说,我紧握着这本小册子发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但马上就注意到了册子的最后一页隐约还写着一行字,可却看的不是很清晰,我抚摸着那模糊的字迹,心头一惊。
这是!道家的古文?!
道家的古文早已失传,就算写出来恐怕这世间也不会有几人认得,但这反而成为了道家关门弟子互相传递秘密信息的方法之一。
我虽然身体已经不能再习武,但基础的道法却还是可以使用,我按住手上几个关键的穴位,内聚精气于眉心,掐诀默念,同时手指快速抚过那模糊的字体,不到半刻,一行清晰的文字便出现在纸张上。
子源,见到此信,不要再来寻我,娘已在码头准备了返回大秦的船只,早些离开东瀛,这里远比为娘想象的要险恶,你修为尚浅,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为娘处理过此事后,会及时回洛,我们在清道观重聚,答应娘亲,莫不可独自行事,还有,小心……
“邱兄,我还在寻你,你怎在这里。”
房门没有关,井上穿着一袭刻画着阴阳二极的长衫立于门前,我将书册快速收好,对他行了个礼一起走出房间。
“兄台可见到国师与元帅?”
井上依旧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神情,他也回了个礼款款道。
“贵国二位大贤今日随我一起去面见天皇,天皇此刻正留下她们二人在研讨国事,我这边闲的无趣便回来了。”
我眯起眼睛和他说今日要返航,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井上听完也是面露不舍,他说此番分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了,我言如果大秦与东瀛因为此次互相来使而能保持长久和平,那么以后再见的日子也不会太远,说着二人就前往皇都宫殿外等候娘亲与萍姨。
一路上倒也又聊了很多,直到到达了皇宫外的御林苑,我突然站下身,井上来不及反应,差点撞到我身上,不禁笑道。
“邱兄这是怎么了。”
我背对着他,见这四下无人,声音也变得冰冷低沉。
“井上,国师与元帅到底在哪里。”
井上面露疑惑,一头雾水的摊开手道。
“邱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她们二人不是在和天皇陛下议事吗?”
寒光闪过,剑刃发出嗡的一声,一把泛着寒气的宝剑已经从我的剑鞘中拔出,带着一道白盲横到了井上白皙的脖颈前,井上倒是丝毫没有惊慌,他依旧面露笑意,淡然自若。
“邱兄,这是为何?”
我不想再看他演戏了,手中宝剑向上一架,剑刃已经抵在了他凸起的喉结前,锋利的剑刃立刻划破了他的肌肤,渗出一道殷红的血液,浸湿了她的太极布衫。
“国师与元帅分明不在什么狗屁皇宫,你还在框我!”
见我面露杀意,井上咂咂嘴,擡起头缓缓道。
“邱兄啊邱兄,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我怒从心头起,我其实并不知道娘亲和萍姨此时在哪里,但我敢确认,她们绝不会在皇宫,更不会和什么东瀛天皇议事,无论是娘亲还是萍姨,她们都对东瀛人恨之入骨,又怎会去和倭龟头子畅谈甚欢,更重要的是,这个眼前的井上智彦分外可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还有,你也不姓名井上,更不叫智彦,你的身份也不是什么赴秦特使。”
井上之前一直泰然自若的神情随着我口中吐出的一个个字符变得愈发阴沉不安,他那双冷峻的眸子此刻像一头饿狼一样死死的盯着我,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
“你的真名叫做黑木至阳,当年你父亲黑木中介死在邱国师与秦元帅的手中,数万倭寇毙命于黑松山,但却只有一个幼童驾舟而回,侥幸得生。我起初并未对你的假身份有所疑惑,我来到东瀛的第一时间就调查了你的身世,但国师早在昨日就已猜透了你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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