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是,三人身后还跟着一柄无主自驭的飞剑。
三人行至湖畔停下,男子将怀中二女轻轻放下,便独自走到湖边,默然不语。
小梨儿扶着大难初渡的清柳,上下查看,问道:“清柳姐姐,你可有事,那登徒子可得逞了?”
清柳摇了摇头道:“无事。”口道无事,眼神却依旧停留在那鹤立于湖畔的男子身上。
那通身的气息与质感,令她感到无比的熟悉。
她向前靠了几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使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醉起来。
小梨儿看出了两人的异样,于是一边挽着清柳,跟随她向前走,一边试探着问道:“齐大哥?”
半晌,齐九嵋才开口道:“江山大换了啊。”老气横秋的语气令二女有些不适应,还未等小梨儿开口询问,他又轻笑道:“天下将雪,但还未到我入世的时机。”
他眼眸低垂,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你且再等等吧。”
他转过身,认真地盯着清柳那双茫然无措眸子,终于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神色。
清柳被他盯着,却没有半分不自在,她隐隐感觉到眼前人与自己关系匪浅,柔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没有回答她殷切所问,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深邃,他鼻头微动,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开口道:“这千年来,辛苦你了。”
说完,他眼中光彩一暗,整个人昏倒在地。
小梨儿惊叫了一声,急忙跑过去扶住他不掉进湖中,她将齐九嵋拥在怀里,摇了摇他,轻声唤道:“齐大哥,你醒醒。”她抬起头道:“清柳姐,咱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声音戛然而止。
抬眼看去,清柳眼中的淡然早已不存,取而代之的是近乎于癫狂的神色,她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俏脸极度扭曲,嘴里“哈哈”地喘着粗气。
“清柳姐,清柳姐你怎么了?”小梨儿急声唤道,她不知道,方才还好好的,为何清柳会这般模样。
清柳听不见少女的呼唤,她的脑中此时已被男子那一句“这千年来,辛苦你了”所牢牢占据。
自她及笄之后,多年来总会在梦中梦见自己身处一些奇怪的情境,或血仇杀伐,或潇洒快意,或浓情脉脉。
更奇特的在于,对象都是同一人,虽然她从未辨清那人面貌。
后来,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生于此世,便是来寻此人。
甚至于后来,她以梦为材,自撰一阕,几经易稿,成了如今《飞鸿踏雪》的唱词。
原本,她立足青楼,多年寻觅未果,已将此事尘封于心中,再不提及。
然而今日却被再次揭起。
“今来……我来,与君……重晤。”
清柳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着。忽然间脑中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
“妖孽!你勾结魔人,祸我神州。罪重,不容赦!”
“你这女人好生有趣,我可是前世斩你的人,你不寻仇便罢,反倒要来找我谈情说爱?”
“我必要去救她,你阻拦无用。”
“对不起。”
小梨儿又丢下了怀里的齐九嵋,跑来搀扶陷入癫狂的清柳,哪知清柳一把箍住她的双手,巨大的力道抓得小梨儿疼得流泪。
“有什么值得,赔上命去救她,有什么值得?!”清柳目眦欲裂,对着小梨儿嘶声吼道。
小梨儿被她这一吼吓得魂不附体,奋力挣脱了她的双手。
清柳就在此时软到在地,不省人事。
小梨儿左看右看,一男一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令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娇声道:“干什么啊!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结果突然间都变得神神叨叨。辛苦,真正辛苦的是我才对!”
--------------------
夏长烨带着心满意足离开月朦胧闺房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那经历一夜雨润的美人累极安眠的睡容。
这一段时间他根本没放过月朦胧,几乎夜夜摸进她的闺房,将俏丽医官压在身下狠狠爆操,内入了无数精华,他甚至有想,让这口嫌体正直的优雅医女奉他的龙子,过陆家的门。
也算还了一部分当年江娉菲一剑迫得龙低头的仇。
“江娉菲……”
一想起那精明干练、风姿绰约的云落剑池主母,夏长烨的胯下就不由得再次抬头,仿佛昨夜疲累已被一扫而空。
江娉菲剑逼皇城那一年,夏长烨十岁。
那时他躲在大殿外,遥遥望着。
那高贵美妇身姿婀娜,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容,在一众大内高手虎视之下,轻而易举地就割下了端坐在龙椅上的父皇身上的龙袍一角。
直到玄岳帝阴沉着脸,写下了罪己诏,那江娉菲才款款离去,锋芒尽敛。
“煌煌大内,尽皆无用!”这是她离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好狠、好辣、好女!
可以说,夏长烨对女人的渴望,便是自那时起。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有些热意,又有一丝阴翳。
正这时,一名仆人缓步行至跟前,淡淡道:“北旸太子殿下,月主有请。”
夏长烨一挑眉,轻笑一声:“麻烦带路。”
再次来到主殿,依旧不得见月神真容。
夏长烨再不敢犯上次的错误,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两相沉默。
微觉尴尬,夏长烨率先开口道:“先前提及商请婵宫出手襄助抗魔一事,月神并未明确拒绝,今日召我前来,可是下定决心了?”
帐中倩影缓缓踱步,半晌才道:“太子殿下久居我琼月岛,想来消息也变得不太通达。前几日接到岛外探报,天之殃在你北旸边境的无天之地重见天日了。”
“什么?!”
夏长烨猛然抬头,嘴角微微抖动,竟一时有些控制不住震惊的神态,但很快就自觉失态,双手紧握,用尽可能淡然的语气回道:“可是昔年初代侠罡万里镇魔气所用的佩剑?”
“不错。”嫦君画声音依旧清冷。
夏长烨强行调整喘息,使自己可以平静下来,接着又笑道:“这可真是天下之福啊。”
“但侠罡犹未现世,天之殃却先出,届时必遭各方争抢。说起来,该是武林之祸。”嫦君画道。
夏长烨眨了眨眼睛,道:“天之殃不会无缘无故现世,想来侠罡早已轮回再世,只等觉醒之日了。”
“这便是我要提的第一个条件,”嫦君画冷冷道,“我要你北旸不得寻他,更不得动他。”
夏长烨眼中放出了光:“月神肯答应相助?”
“答应,或不答应?”
“答应!”夏长烨笑道:“侠罡与我父皇同为四奇之一,断无相害之理。”
“空话免说。第二个条件,北旸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干涉我婵宫之人行事。答应,或不答应?”
夏长烨点点头:“可以。”
帐中倩影转身背对着他:“你可以回宫复命了。”
“长烨告辞。”
待夏长烨走后,侧幕之内走出一清丽女子,身着素衫宫衣,温婉可人。
此女便是嫦君画随身女官,冷无晴。
冷无晴款款走到帐边,垂首问道:“月主,为何要以此为条件,难道以如今小鹤归境的境界修为,还护不住那不知在何方的侠罡吗?”
嫦君画叹道:“无晴,我昨日终于确定,我那心疾是真的发作了。”
冷无晴惊诧道:“难道,小鹤归境的强大修为,还无法补足这一魂之缺吗?”
嫦君画淡淡道:“我也才刚明白,正是因为驾入小鹤归境之后,神魂缺失使我难以承担这深厚修为,心疾正是适时发作。”
“这么说来,修为愈深,这心疾愈是严重。”
“不错,因此我已无法探知他的位置,更无法施以援手,一切,尽看他的造化了。”
--------------------
夏长杰自来到琼月岛后,便被闲置在了一旁,兄长严令他不得随意乱闯,更不可惊扰婵宫中的门人,一段时间以来,着实无趣。
今日听闻皇兄又被月神召去议事,听得他心头发痒,出来琼月岛时自己方才年幼,光顾着和照看自己的月朦胧待在一起,却未曾目睹月神真容,令他后悔至今。
所以他溜了出来,迫于兄长严令,他终究不敢找人问路,便索性凭着模糊的记忆一路摸索了过去。
“啊,啊,嗯啊……”
然而,在经过一间房间时,他听见屋内明显传来了令他相当熟悉的男女喘息声。
婵宫玉阙从来只有女弟子,也未曾听说近日有何其他访客,为何会有这等声响?
他环顾四周,四下无人。
于是便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口水,戳破了窗纸,探身看去。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