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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木雕一样呆坐在那,脑子里嗡嗡作响。

“故事已经结束了,小姐。”主人的手指弹了一下她的乳头。

“但是……”她脱口而出,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后面的事情不那么重要了……她被判了火刑,但在行刑的前一夜,我带走了她。”

主人摊了摊手:“当然,这更加坐实了他们的指控——她的确是个把自己卖给恶魔的婊子。”

“但柯尔特为什么……”

“因为后来,他和你一样,听到了这个故事,从一个醉酒的士兵口中——而他想要复仇,宝贝儿。”

她的目光呆呆地凝在那,视线的尽头,珍妮还在忘情地呻吟着,似乎忘却了世间的所有。

而在她抚弄着阳具的左手上,无名指的底部,那道窄窄的金色光辉依然闪烁着,和十五年前,她记忆中的那枚,依然一模一样。

“这故事让你难受了,是吗?小姐。”

她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如同掉进冰窟一样寒冷。连身体里还在抽动着的木桩,似乎也变得虚若无物。

“那么,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吧:这个悲伤的故事,它,究竟是谁的错?是我吗?”

良久的沉默。

心房仍在紧缩着,她想要哭泣,却发现流不出泪水。

“每个人。”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

“每个人都是罪人,真神早已说过了。”她垂着头,像在喃喃自语。

“不!”主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竖起的食指在空中晃动着:“不,最大的谬误,就在于你的神。”

“胡说!你这该死的亵渎者!”

“一个女人,只是想要做一件能给她自己和别人都带来快乐的事,告诉我……”主人把身子向她倾过来,紧盯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她就应该被惩罚?告诉我,小姐——这可是写在你们那神圣的典籍上的。”

她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夺走她美好生活的,不是我。”那只手指指向她的胸膛:“而是你们那可笑的规条,小姐,你明白吗?”

“不!错的不是律法,是那些不遵循它的人!”她大声喊着,像是要提醒自己牢记一样。

“不遵循它的人?是说你自己吗?小姐。”主人暧昧地咧开嘴:“你和多少男人做过了?应该比娼妓稍微少点儿?”

“我没有违背经训,因为我……”她急着反驳,但主人打断了她。

“因为你是个寡妇对吗?死囚的妻子是可以随便上的,对吗?”

它眯起眼睛,像在等待着她的反应:“你错了,小姐,你能这么做,不是因为你遵守了教条,而是因为你是贵族,是公爵的女儿——如果你只是一介平民的话。”

它指了指池子的方向:“你的故事,也许会比她的更悲惨。”

她呆坐着,试着认真思考它所说的可能性。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像你这样的女人。”

主人低声地说下去:“我知道许多这样的故事——当女孩们内心深处的特殊嗜好开始觉醒,一开始,她们会拼命地压抑它,但最后总是会失败,然后,她们会试着用秘密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乞求男人的玩弄,这样的艳遇足够让男人们疯狂,但秘密一旦被揭露,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标榜自己的清白,把责任全部推到女人头上,然后用最恶毒的方式来对待她们。她们被火烧死,被水淹死,被石头砸死,被活活地开膛,甚至剥皮——而她,是幸运的一个。”

“等等!”骤然间,有个疑点跃进她的脑海:“你刚才说……你带走了她?”

主人点了下头。

“也像带走我一样,是吗?”

现在,轮到她把身子向前倾:“但是,蛤蟆先生,你是如何在关押她的监牢里,一夜之间,完成你那怪诞的祭礼和法阵的?”

“不,根本不需要什么仪式,也不需要什么法阵。”主人微笑着摊开手:

“那都只是故弄玄虚的把戏而已,因为让人类相信巫术需要繁杂的仪式,比让他们理解巫术其实只是能量的转化与流动,要简单多了。”

“是吗?”

她也微笑起来,事情似乎正在按照她的思路展开:“既然从人间带走一个活人如此简单,为什么你们如今还没有完成你们的征服呢?”

“咕——问得好!”主人再一次猛地鼓起了掌:“小姐,你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她发现自己似乎又一次失败了。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穿透地狱与人间的藩篱,不然,也就不需要界门的存在了。”

它的语气里洋溢着愉悦之情,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述说的机会:“但你,宝贝,你并不是普通人。”

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答案。

主人压低了声音,凑向她的耳畔,底下的恶魔们仍在开怀享乐,没有人在意他们的交谈。

“因为你是——艾诗卓娜。”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抱歉,小姐,我不知道。”

“不知道?”

“那只是一个刻在古时遗迹上的模糊词语,我并不知道它的含义,但我相信,你那丢人的小爱好,以及,为什么你能穿越阴阳之隔,都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

“那……珍妮呢?她也是吗?”

“她是,但她的特性并不完整。而你,宝贝,你是我找到的,最完美的一个。”

“完美?什么叫……完美?”

“想知道?”主人眯起了眼睛:“但是,作为交易,猎魔人小姐,我总该赚到点什么不是吗?”

她摇摇头,憔悴地叹了一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咕——让我想想?”主人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唔……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下去陪陪那位小姐,我想,她一直乐意有个同伴的。”

她抬起头,露出无奈的苦笑:“可是,蛤蟆先生,你总得先帮我解开绳子对吗?”

********************

弥伦娜踏过灯火掩映下的陈旧栈道,沿着岩壁从一处石台攀向另一处,木板在脚下发出尖锐的嘎嘎声,听起来让人胆战心惊,但她明白,它们比想象的更结实——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得太久。

她和卡图坦商定了六个大致的位置,都是人流嘈杂的场所,并且都能望见远处那座诡秘的府邸。

换班的时刻临近了,她时不时地往底下的道路上打望一眼,期望能看见卡图坦的身影。

商旅擎着灯火,驱赶着满身长毛的驼牛或是黝黑发亮的冷蜥,穿过纵横交错的石穴,沿着蜿蜒的石板或是木板路川流不息。

那些开凿在石壁上的商铺永远闪烁着霓虹,敞开门迎接着过客,而集镇上,不断地有商贩离去,旋即又会有新的商贩来补上他的空隙——没有黑夜与白昼,只有永远燃烧的灯海,和永不落幕的喧闹——除了那扇矗立在视野尽头的黑门,高高在上,远离尘嚣,犹如一座无言的墓碑。

在她今天的轮值时间里,巫师宅第的门只打开了一次,是因为挑夫送去了菜蔬,除此以外,只有了无新意的沉寂。

终于,她望见那个罩着兜帽的身影出现在了拐角的洞口,昏黄的灯光并不足以让她看清行人的样貌,但他们有约定好的记号:扁担两头的挑子上盖着的蓝白格子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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