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阮桃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脸上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
她早就猜到了,沈之庭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强奸罪入狱。
沈家,听起来多么高高在上啊,似乎只要和他们扯上一点关系,就能在A市里横着走。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
阮桃疼得闷哼一声,笑了出来。
她用力地咬紧下唇,恨不得咬破自己的血肉,她的脸色开始发白,血色尽褪,就连被咬破的嘴唇也没有半点颜色。
只是,凭什么啊…
生在罗马,便能无视法律,横行霸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做出那种畜生不如的事,有照片,有视频,有医院的检查报告,竟也无法给他定罪。
见阮桃的脸色不好,一名警察给她倒了杯热茶,安抚她的情绪“您先冷静一点,这件事我们也无能为力,没有目击证人,实在是难以立案。”
“呵,目击证人…”
阮桃冷冷勾唇,红着眼看向面前的警察,一身干干净净的警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多么正气凛然啊?
谁能想到,骨子里都烂透了呢?
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是刽子手!
阮桃气得发抖,却又冷静地可怕,冰冷的目光像是小刀一般剐在警察的脸上“你们警察,撒谎都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么?”
“呃…什么?”
警察愣了几秒,似是不明白阮桃这句话的意思。
砰!
阮桃拿起桌面上的热茶,狠狠地砸在地上,彻底崩溃了。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布满了她白皙的小脸,眼尾红了一圈。
热茶四溅,烫伤了阮桃裸露在外的小腿,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所以,你要别人亲眼看到我被强奸,被,这才叫目击证人吗?!”
“您先冷静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警察手足无措,想安抚住理智不清的阮桃,却又怕被她伤到“我的意思是,除非您找到一个可以为你作证的人,不然不可能告得赢沈家。”
“我知道您此刻的心情,但是很抱歉,我们真的没办法。”
其实,他隐瞒了一个最残酷的事实。
那便是,即便找到了目击证人,阮桃一个小女生,也不可能将沈牧送进监狱。
沈家就像是保护着A市的一颗大树,大树下盘根错节,这处的根断了,那处便又会长出一条新的根。
除非把这颗大树连根铲除,不然无法撼动分毫。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警察了。”
泪水凝聚在眼眶中,模糊了阮桃的视线。
她慢慢后退,仰头看向装潢庄严的警察局,它暴露在阳光下,被阳光炙烤,看起来温暖又光明。
太阳照不到的角落,却是蚊虫滋生,肮脏不堪。阮桃回到了自己租的小房间里,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她要带的东西很少,除了一些必要的物件,全部留在了这里。
撕拉。
行李箱的拉链被拉上,阮桃撑着疲软的身子,走出房间,将房门锁上。
房门关上的那一秒,在这里遭遇的所有可怕经历,似乎都被封锁了起来。
阮桃才有勇气将关机了一天的手机打开。
开机后,密密麻麻的短信和未接来电便弹了出来,无一例外,都是沈牧打来的。
阮桃冷冷勾唇,点开其中一条回拨过去,才刚响了一秒,立刻便被接通。
手机里传来一道熟悉嘶哑的嗓音。
“小同桌…”
沈牧的声音带着哭腔,哑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一把小刀滑了个稀巴烂,听起来血腥又刺耳。
“你去哪了…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逃出来,警察局的人说你离开了,你在哪,我好想你。”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出生在沈家,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看上什么东西,不顾一切手段也要得到它,就算得不到,也不能让任何人得到。”
沈牧哽咽着,继续说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喜欢你,喜欢得要疯掉了。不是对于宠物或者玩具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一生一世的喜欢,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喜欢一个人,所以只想马上得到你,把你绑在身边,永远也不能离开。”
阮桃默默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那天在花坛,我真的很后悔,恨不得一刀捅死那天的自己,后来,我和你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我也越来越害怕,怕这件事情暴露,更怕你因此永远也不原谅我…”
“小同桌,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求得你的原谅,只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说话,理理我,求你了。”
沈牧捂住心口,疼得脸色发白。
一秒…
两秒…
三秒…
这几秒钟的时间,对于沈牧来说无异于凌迟酷刑,终于,就在他彻底撑不住的时候,耳畔传来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
“沈牧。”
沈牧喜极而泣,激动得全身发抖,阮桃接下来的三个字却令他如坠寒冰地狱。
“你去死吧。”
啪!
阮桃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沈牧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最后抽出手机里的电话卡掰断,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法律审判不了他,但阮桃相信,总有一天沈牧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这种混蛋,就该待在十八层地狱,日夜受烈火炙烤。
“我再也不来北方了…”
阮桃轻声呢喃,眼尾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滑落,滴落在滚烫炽热的地板上,瞬间被太阳蒸发。
她要回家,回属于自己的南方。
那里有温柔的河,乘凉的树,有她所有美好的回忆。
阮桃转身,最后看了眼自己住过的小房子,毅然转身。
砰!
脑后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阮桃两眼一翻,陷入无边的黑暗。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阴冷的废弃仓库。
阮桃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脑后传来的阵阵钝痛使她全身发软。
疼,全身上下都在疼,特别是小腿和后背,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火辣辣的。
入目,是肮胀又废弃的墙壁,角落里堆积着几个破烂的汽车轮胎,被一个男人一脚踢开,轮胎滚动,带起空气中浮动的灰尘。
阳光从墙壁上的小窗口透进,灰尘看起来更加明显。
阮桃被呛出了眼泪,痛苦地咳嗽起来。
她被固定在椅子上,手脚都被厚厚的尼龙绳绑住,手腕处由于挣扎被勒出了红痕,尼龙绳越收越紧,几乎要陷进肉里。
阮桃疼得皱眉,生理性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与脸上的灰尘混合,看起来尤为狼狈。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踹轮胎的男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话一出口,阮桃便被自己嘶哑的嗓音惊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喉咙里干涩生痒,就跟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
“哟?终于醒了?”
男人转过身,狰狞的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从右眼眉骨蔓延至左边的唇角,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
阮桃没见过他,却被他脸上的凶神恶煞的神情吓得浑身发抖,脸色骤白。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身上难以忽视的疼痛都在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不好惹。
或许他的手上真的有过人命。
只是,这样的亡命之徒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阮桃脑袋一片空白,高度紧张的情绪下,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的问题。
她甚至不敢大喘气,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短短半分钟,背上沁满了薄薄的汗液。
废弃仓库里的温度太低了,从小窗口照进的小片阳光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阮桃身上泛起鸡皮疙瘩,连牙齿都在颤栗。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绑架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努力保持镇静,颤抖的嗓音却暴露了她的恐惧。
男人闻言,嗤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匕首被磨得锋利无比,折射出冷戾可怕的光芒,一看便知被主人爱护得有多好。
阮桃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挣扎,可是尼龙绳太过强韧,除非锋利的匕首或者刀,不然根本割不开。
更可怕的是,阮桃挣扎的弧度越大,它便收得更紧,很快便勒破了手腕上娇嫩的肌肤,沁出一层血液来。
“你走开,走开。”
阮桃吓出了眼泪,眸子里满是恐惧,她逃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手拿匕首,狞笑着靠近自己。
就在阮桃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男人停在距离自己两步之远的地方。
男人嗤笑一声,耍弄着手中的匕首,锋利的冷芒晃了阮桃的眼睛。
“别害怕,小朋友,我们做这一行的,虽然手中都沾了不少血,但并不代表会滥杀。”
“实话告诉你吧,有人花了大价钱雇我绑你过来,但没说要你的命,所以我不杀你。”
有人花钱,雇他绑架自己?
阮桃颤声问“是…是谁?”
“是我。”
陌生冷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阮桃被绑着无法转身,只能看到眼前的男人迅速收起匕首,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老板。”
一个西装革履,气质沉着的中年男人走进仓库,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冷漠的黑衣保镖,重重包围,将他保护得很好。
男人虽然不再年轻,但是凌厉的五官,身上那股可怕的气势,难掩年轻时的风范。
他缓步走到阮桃面前,点了点头,嗓音低沉,没有半点温度“阮小姐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之庭,沈牧的父亲。”
沈牧的…父亲?
阮桃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的五官和沈牧很像,但是周身气质和沈牧完全不同,一个是乖戾暴躁,不择手段的疯子,一个是儒雅沉着,在商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
看到阮桃的表情,沈之庭脸上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容“阮小姐别害怕,我这次请你过来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让我儿子丢了魂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沈牧是他看着长大的,骨子里流着他的血,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无人性。
沈之庭很满意这样的沈牧,只有没有感情的疯子,才能在血腥的商战中赢到最后。
可是现在,沈牧变了,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甚至不惜跪下来求他。
简直是废物。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沈之庭嗤笑一声,眉宇间满是对阮桃的不屑与鄙夷。
沈牧出生在沈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就看上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
“是沈牧叫你来杀我的么?”
阮桃强压下心底的恐惧,盯着眼前的男人冷声问。
闻言,沈之庭脸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笑得讽刺“他可不舍得动你。”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只能由他来当这个恶人,沈家的唯一继承人,绝对不能有污点。
他可以保沈牧不蹲局子,但堵不住悠悠众口。
昨日那个废物喝得烂醉如泥的狼狈样,可是被不少人看到了。
“要么收下这一百万封口费,要么当个不能开口的死人,阮小姐选一个。”
说罢,沈之庭抽出一张支票递到阮桃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好像这一百万是对阮桃的施舍般。
阮桃突然笑了,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痛苦地咳嗽起来。
咳得撕心裂肺,牵扯到后背的擦伤,阮桃的脸色白了白,看向沈之庭,挑衅道“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做事风格吗?怎么,沈总唯一的儿子,只值这小小的一百万?”
“什么意思?”
沈之庭不悦地眯了眯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错愕。
阮桃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盯着沈之庭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沈氏家大业大,阮桃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她不是那种品德高尚,视金钱为粪土的女人。
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沈之庭给的这份也是她应该得的,为什么不要?凭什么不要?
能用钱解决的事,再好不过。
沈之庭满意地点点头,递给刀疤脸男人一个眼神。
刀疤脸授意,立刻上前解了绑住阮桃手腕的尼龙绳。
尼龙绳脱落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埃。
阮桃放松一下手腕,立刻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被尼龙绳勒过的地方,已经破皮红肿,并泛起点点斑驳的血迹。
沈之庭从口袋里拿出钢笔,递到阮桃面前。
“想要多少,自己填个数吧。”
阮桃的眸光暗了暗,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填下八个数。
“一千万?”
沈之庭挑挑眉,有些意外,语气嘲讽又轻蔑“阮小姐的胃口还真是大,不知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看见你这副模样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真是讽刺。
明明做错事的沈牧,明明他才是一个冷血可怕的疯子,但是沈之庭却要露出一副她辜负了沈牧的表情。
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恶心。
“沈总放心,拿到钱后,我一定闭嘴,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目的已经达成,沈之庭完全不想再搭理阮桃,他收起钢笔转身,冷冷道“放了吧。”
“是。”
刀疤脸恭敬地点点头,弯下腰替阮桃解脚上的绳子。
突然,阮桃眼前出现划过一抹冷光,只见刀疤脸利落地解开绳子,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沈之庭的方向刺去。
“沈狗!去死吧!”
速度太快了,别说阮桃,就连周围数十个保镖都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匕首即将捅进沈之庭身体的时候,他背后像是长了双眼睛一般,利落地朝旁边躲过,一脚踹向刀疤脸的肚子。
“啊!”
刀疤脸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整个人飞向墙壁,最后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你不会真以为,我沈之庭是个蠢货吧?”
沈之庭转身冷冷地睨着地上的他,随手拍掉衣角的灰尘,嘴角的弧度凉薄又残忍“老五。”
地上的刀疤脸猛地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他捂住小腹,疼得几乎痉挛,喉间喘着沉重的粗气“你试探我?”
“交代一下吧,什么时候反水的。”
沈之庭抱臂,光是站在那,就难掩身上凌厉的气势,在商场驰骋多年,他要是连身边人忠不忠心都分不出来,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刀疤脸不答反问“你就不怕我真的把这个女人杀掉?”
沈之庭冷哼一声,淡声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你不会真以为我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翻脸吧。”
刀疤脸怒啐一口,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叫老五!”
“是个硬骨头。”
可惜,是替别人卖命。
沈之庭摆了摆手“找个干净的地方活埋了。”
“那这个呢?”为首的黑衣人指向角落里的阮桃。
“一起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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