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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议事的十大王朝,总计有九位皇帝,因为还要加上一个宋长镜。

卢氏皇帝显然与其余八位皇帝是差不多的心境,讶异、错愕、震惊,当然还有下意识迅速权衡利弊起来。

宋长镜对此则置若罔闻,只是双臂抱胸,闭眼凝神,呼吸绵长。

卢氏皇帝视线微微偏移,担任国师的崇玄署杨清恐,立即以心声提醒道:“陛下听着就是了。”

文庙广场上,沉寂一片,肃然无声。

有些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那些地位尊崇、辖境辽阔不仅限于一国版图的山神湖君,还有竹海洞天青神山夫人、百花福地花主这些洞主、福地主人,双方人数加在一起,总计二十六位。

他们这些或雄踞一方,或形同藩镇割据的山水神灵,对此自然并无异议。

还有些是不愿意擅自开口,这是今天文庙的第一个正式提案,此时谁站出来率先质疑,谁就容易触霉头。

例如那些与山下王朝联系紧密的宗门宗主,不管平时山巅修行,看待山下是何种眼光、姿态,每一位宗主,都明明白白清楚一件事,其实山下王朝和凡俗夫子,才是一股流向山上的源头活水。

上山修道证长生,开枝散叶,得有后来人,祖师堂需要嫡传,山上每家的金玉谱牒,都需要往后翻页添补名字,一宗一门之内,往往山头林立,大修士也需要弟子传承各自法脉。

尤其是那些根深蒂固的千年豪阀,对这件事,其实是最有想法和说法的,但是一样都没有冒失开口。

礼圣缓缓笑道:“不用拘束,是站是坐,可以随意。飞升境不用压制修士气象,武夫不用刻意约束气势,剑修和山水神灵,同理。”

议事地点,是文庙广场,可事实上,人人身在礼圣天地中。

符箓于玄率先施展术法,盘腿而坐,悄然撤去障眼法,一袭极为宽松的紫色道袍,法袍背后绘有黑白两色的阴阳鱼图案。

腰间所悬那枚酒葫芦,开始绽放出璀璨星光,仿佛已经炼化了一整条绚烂星河。

火龙真人紧随其后,悬空而坐,双手叠放在腹部,开始打盹,似睡非睡,道袍双袖上的两条火龙,开始缓缓游弋。

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大天师,背着一把桃木剑,而非仙剑万法,也缓缓落座,身下出现一张蒲团,赵天籁开始呼吸吐纳。

不知为何好像受伤不轻的铁树山郭藕汀,这头飞升境大妖,同样没有见外,直接祭出了一把古意苍茫的镜子,开始养伤。

一把镜子,即便被这位道号幽明的大妖大炼为本命物,相较于主人身形,依旧显得大如山岗。

飞仙宫怀荫,坐在了一张小榻上。

秃鹫少年一般面容的扶摇洲大修士刘蜕,席地而坐,身前还有一张案几,一座香炉,紫烟袅袅。

一些个原本打算有样学样,也跟着随意些的,在瞧见郭藕汀那边的景象后,大多犹豫一番,还是选择站立。

因为郭藕汀在祭出那把名动天下的照妖镜老祖宗后,镜子大如蒲团,而郭藕汀却已经小如芥子。

并非郭藕汀有意施展什么神通,礼敬礼圣,而礼圣也未刻意针对这头飞升境妖族修士。

圣人天地,规矩使然。

白帝城郑居中,双手负后,随意打量起两边人物,看过那些各具道气异象的道门高真后,就去看那些佛门大德高僧。

郑居中自有眼力,能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道人法相和高僧宝相。

玄空寺的了然和尚,一手托树叶一片,正在低头凝视,是依旧在想如何将掌上叶,变作那树上叶。

还有一位僧人,身边有一条好似光阴长河的纤细溪涧,就像已经被僧人以佛法截断,环绕四周,缓缓流淌,分别有“顾”“鉴”“咦”三个金色文字,屹立不动。

僧人背后,竟是一个身形模糊,却是人间天子的宝相。

身旁一位僧人,身后宝相显化,是一位威严武将,一手持棍棒,一手按长剑,脚边有那踞地狮子。

另外一位低头僧人,双手合十,身后宝相显化,竟是一位老农模样的庄稼汉,好似行走田垄间,步步绵密回互。

还有一位垂垂老矣的年迈僧人,形容枯槁,由于心有佛法三问,那些文字便大道显化为三串佛珠,如同三处文字关隘。

天下佛门丛林,将其视为黄龙三关。

文庙教主,董老夫子缓缓开口说道:“第二事,文圣重塑神像,文庙陪祀位置不变。”

左右,刘十六,陈平安,这三位文脉嫡传,几乎同时与自家先生作揖行礼。

礼圣,亚圣,三位文庙教主,所有儒家圣贤,此外所有议事之人,都一样向老秀才或抱拳,或合十,或稽首,或作揖致礼。

老秀才神色肃穆,坦然受这一礼。

说实话,老秀才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大风波没有经历过,三教辩论赢了两场,文庙议事无数,学宫书院讲学一场又一场,一场三四之争,神像被搬出文庙,打砸殆尽,弟子流散各方,老秀才合道三洲山河,拽过至圣先师的袖子,与礼圣吵得面红耳赤,一脚踏下一座中土山岳,在天幕伸长脖子求那道老二砍……

可能今天因为三个弟子都在的缘故,老人显得格外神色认真。

最后老秀才与众人作揖还礼。

这样的老秀才,其实不常见。

遥想当年,还是文圣时,学究天人,如日中天。那会儿,与老秀才坐而论道,几乎就只能想着怎么少输点了。

阿良嘿嘿笑道:“可喜可贺,老秀才终于又是一条有官身的大腿了,以后在文庙这边跟人吵架,我算是有底气了。我与老秀才联手,天下无敌啊。”

只要老秀才在场,保管一人单挑一大片,他阿良闯了祸,反而可以搬条板凳坐着看戏。

左右冷声道:“正经点。”

阿良埋怨道:“我这样的正经人,你上哪儿找去?哦,只有喝酒的时候想着我结账,骂架的时候就不让我沾光了啊?我阿良那白璧微瑕的名声,咋来的?还不就是因为那么点酒债?”

左右开始沉默不语,懒得跟他废话。

阿良身体后仰,望向陆芝,剑气长城那些老光棍、小兔崽子,都是些不开窍的,不晓得陆芝姐姐的那份绝色,得从后边看吗?

陆芝依旧闭眼,却说道:“找砍?”

阿良收回视线,双手抖了抖儒衫衣领,瞧瞧,只是换了身行头,陆芝姐姐就不敢多看自己一眼了。

齐廷济微笑道:“亚圣要说第三件事了。”

阿良立即正色,不再嬉皮笑脸。

果不其然,亚圣开始说那第三件事,是关于南婆娑洲、扶摇洲、金甲洲和桐叶洲的重建事宜。

因为涉及太多细节,每一位议事成员身前,都出现了一本不薄的册子。

至于为何没有提到宝瓶洲,就值得玩味了。

一时间,视线多有投向那宋长镜、天君祁真和云林姜氏家主。

这三位,都算是此次文庙议事的宝瓶洲话事人。

至于那位年轻隐官,显然不在此列。

亚圣在众人翻阅册子的时候,提醒了一句:“诸位可以畅所欲言。”

文庙副教主,韩老夫子说道:“若有疑问,我可以为诸位详细解惑。”

皑皑洲财神爷刘聚宝,看得尤其仔细,只说在那桐叶洲,刘氏就投入了不少的神仙钱。

除他之外,宝瓶洲的大骊宋氏,还有玄密王朝的郁泮水等人也投了钱,其实人人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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