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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苦玄其实如今在老龙城这边饱受非议,有些人觉得他既然身为数座天下的年轻候补十人之一,又能够敕令神灵攻伐天幕,那就应该在老龙城战场第一线厮杀,立下与身份相符的战功;也有人觉得马苦玄作为宝瓶洲年轻修士第一人,实在太过孤僻,也太藏拙了些,应当学一学风雪庙剑仙魏晋,敢次次问剑强者。

马苦玄除非亲耳听到,一般也不计较。

有次在老龙城藩邸外城,凑巧真听到见到了,他也只是当面撂下一句:“候补十人之一的头衔,又不值钱,送你了,然后你去送死吧。”

王朱始终没有再言语,只是转头望向北边。

整个南岳地界周边,搬山猿,撵山狗,符箓一派的黄巾力士、银甲力士,还有墨家机关师打造的傀儡,还在不知疲倦地打造出层层战线,只要大骊王朝还有钱,又有北俱芦洲作为依托,所以人力物力其实都不是问题。

坚壁清野?

不需要。

老龙城失守之时,不会给妖族留下任何物件,只会是一座彻彻底底的废墟。

此后哪怕任由妖族大军一路推进到南岳山脚,一样如此。

马苦玄就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冷冷清清的女子。很好,当年在骊珠洞天,她就是最不一样的,如今所幸还能依旧如此。

她在泥瓶巷,他在杏花巷,不常相见,最多是每天清晨时分,在那铁锁井旁,看她假装吃力地汲水挑水,就觉得真是可爱极了。

有些时候她会睡懒觉,就会晚些出门挑水,那他就多蹲一会儿,总能见到的。

马苦玄突然以心声问道:“那个隐官第十一,是不是你的真正结契人?”

王朱似乎一下子心情大好,笑眯眯道:“以前没打死你,以后说不定哦。”

桐叶洲。

桐叶宗关押了一大拨年轻修士,无一例外,都是桐叶宗最为拔尖的天才修士。

不那么出类拔萃的年轻人都死了,而且是死在了自家祖师堂老祖师、供奉和客卿手上。

不然在甲子帐那边没办法交代。

说是关押囚禁,当然是真,仙家酷刑都不缺,只不过其中六个资质最好的,被关在了桐叶宗梧桐洞天破碎遗址内。

李完用、秦睡虎、杜俨、于心、傅海主,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就成了桐叶宗祖师堂嫡传的外乡人王师子。

王师子是金丹境瓶颈剑修,并且很快就会在此破境。

这几个年轻人,就是当时极力坚持要留下左右的桐叶宗“孽徒”。就连那个当年差点儿因为左右剑心崩溃的李完用,也是同样的选择。

至于桐叶宗宗主、仙人境剑修傅灵清,早已战死。

若非如此,大概如今的桐叶宗祖师堂香火已经半点不剩,彻底断绝,就换了个都不知道能够流传几年的好名声。

桐叶宗新任掌律老祖师打开山水禁制,来到那处占地不过方圆十数里的破碎遗址,相较于当年那座完整的小洞天,破落户得令人发指了。

老人没有继续往前走,那六个年轻人,有些人继续潜心练剑,有些人则抬头望向他,视线中有仇恨,有悲苦,有不解。

老人没有解释半句,反而还有几分故意为之的神色不善,好像此次前来,只是防止这些宗门叛徒有任何不轨谋划。

老人只是扫了几眼,很快就转身离去了。

一座宗门彻底分裂,一方是惜命的老不死,一方是不惜一死的年轻人,相互对峙不说,以至于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也算浩然天下和蛮荒天下都看在眼里的一个不小笑话了。

只是桐叶宗自中兴之祖杜懋身死道消开始,就一直没少被看笑话,习惯就好。

老人倒是与许多桐叶宗老修士不太一样,他其实是不那么怕死的,境界瓶颈难破,皮囊腐朽不堪,魂魄如风中残烛。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就总得做点什么更不怕的事情,比如为桐叶宗留下点真正当得起“传承”二字的香火。

身后那些年轻人就是。

但是要他们能活,就必须先划清界限。

若是以后蛮荒天下胜了,赢得了整座浩然天下,那么他们这些孩子,终究还是有机会重新出山、将功补过的,退一万步说,也能在桐叶宗潜心修行,得个安稳的山中久居。

蛮荒天下那些妖族,推崇强者,只要你们境界高了,天大地大,说不定真要比在浩然天下修行更自在。

可若是蛮荒天下输了,退回剑气长城以南的那座蛮夷之地,他们到时候一样有的选择。

他这个桐叶宗祖师堂如今年纪最大的一个将死之人,能为那些挂像祖师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愿为宗门荣辱慷慨赴死的年轻人,最最死不得啊。

桐叶洲南部玉圭宗,才当了没多少年一洲仙家执牛耳者的玉圭宗掌律老祖已经战死,连那昔年的可爱刘小姑娘、后来的华茂姐姐,都战死了。

哪怕以后祖师堂还在,又有几个人会骂自己?

如此一来,不会寂寞吗?

老子姜尚真,一定会寂寞得要死啊。

一道身影突兀现身,硬扛了一个守株待兔的飞升境大妖一记道法,狠狠撞入宗门最后一道山水大阵当中,一个起身掠向九弈峰。

趁着暂时没人住,正好拿来练练手。

姜尚真吐出一口血水,给老子起剑待客!

九弈峰山崩地裂,最终出现无数枚棋子,九座剑阵九把飞剑。

荀老儿,再往上吃了更多香灰的老祖师们,别怪我败家,老的死了个七七八八,自家那些年轻人真扛不住了!

宝瓶洲。

风雪庙剑仙魏晋,与北俱芦洲北地剑修第一人白裳、清凉宗宗主贺小凉,一起赶往西岳地界。

至于贺小凉那半个大师兄的老舟子,早已告辞一声,独自去了老龙城。

在大骊王朝授意安排之下,他们这拨顶尖战力负责帮助宝瓶洲镇守西岳地界,据守该处对敌对方大妖即可。

这三位,关系微妙,魏晋与贺小凉,贺小凉与白裳。

尤其是魏晋,原本已不喝酒数年,如今又偷偷喝上了风雪庙酿造的酒水,好像重新变成了那个骑驴挎酒壶的江湖人。

至于贺小凉的清凉宗,因为一个徐铉,与徐铉师父白裳的那桩恩怨更是两洲尽知,白裳曾经放出话来,贺小凉休想要跻身飞升境。

这就使得魏晋与白裳,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位剑仙,关系也跟着微妙了几分。

魏晋都要忍不住骂那头绣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非要把我们三人凑一堆?

重逢后,贺小凉一直对魏晋礼数周到,并不刻意疏远,可越是如此,魏晋便更要喝酒。

原本心情很一般的白裳,发现此事后,反而难得有些笑意,心情不错。

中岳地界,山君晋青,如今除了现出一尊巍峨金身法相,为国师护阵白玉京之外,真身则经常去和阮邛打交道,两人是老友了。

朱荧王朝曾经是宝瓶洲剑修最多之地,阮邛作为一洲魁首铸剑师,与本就是山君出身的晋青当然不陌生。

身为大骊王朝首席供奉的阮邛,多年之前就早已将看家本领的铸剑术,向大骊铸剑修士倾囊相授了,只是这会儿还需要他亲自铸剑,是为那些地仙剑修铸造相对称手的佩剑,只是不用太过追求品秩,此外还需要分出小半精力,去往一座座剑炉,为其他铸剑师查补铸剑的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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