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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望向那些个年纪最小的孩子,神色释然。

有我一死,笑话你们是苟活之辈丧家犬的东宝瓶洲修士会少很多吧。晚辈们再在东宝瓶洲立足,就会容易很多。

一个大寺僧人来到老龙城战场,凌空振锡,涟漪阵阵。最后悬空而坐,双手合十。

菩萨钩锁,百骸齐鸣。

身如灵塔,发光如火。

有一位不知名的道门高真,脚踩一艘宝舟御风来此,神色闲适,如来此云游赏景一般。

随后,老道人施展了一门撒豆成兵的神通,符纸之多,如老百姓随手撒那纸钱。

云海上矗立有百余尊身高数丈的符箓傀儡。

在老龙城和南岳之间的广袤地带,一望无垠,大地出奇平整。

有两支大骊铁骑,大致上一线排开,在此驻扎。

如一线潮水,停止不动,静候敌人。

一名尚未披挂甲胄的武将,骑马巡视战线,也得佩刀提枪,不然不习惯。

这个位高权重的大骊巡狩使,突然停马,一人一骑,面朝南方。

“我大骊铁骑,马蹄从北往南,打穿一洲!马蹄所及,杀人的本事,到底如何,别说一洲,整个天下都已知晓!如今马蹄所立处,更要杀妖无数!”大将军苏高山轻提铁枪,指向南方,“敢来此地,给老子全部碾为齑粉!”

大骊皇帝宋和,依旧留在北方京城。

退朝之后,他让那些蟒服宦官暂时退远,独自走在一堵高大的红墙墙根下。

在国师授意下,他这皇帝颁布了一道道内容相同的圣旨,接到圣旨的人皆是一洲藩属君主。

大骊若输了这场大战,一洲山河覆灭,人人无家国可言。

可若是大骊赢下此战,一洲所有藩属,战死之人比例最高的三十国皆可复国,就此脱离大骊宋氏版图。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大骊王朝都会主动帮助其复国,至多百年,定然成为未来宝瓶强国之列,并且与大骊成为世代盟国。

大骊皇帝亲自与一渎五岳发誓,有违此约,人神共愤,大骊宋氏国祚就此断绝。

在圣旨颁下之前,有一场既是君臣又是先生学生的问答。

崔瀺问宋和,国师问皇帝,先生问学生。

“陛下,一旦如此,大骊将来说不定连十大王朝的位置都要保不住。”

“可一旦如此,你宋和身为大骊宋氏子孙,一定会成为千年万年的青史明君。”

“如何取舍,在你宋和。”

宋和当时笑道:“国师未免太小觑学生的气度了。浩然天下来来去去那么多的十大王朝,有几个皇帝君主当得起青史留名千万年这个大说法?宋和要让宋氏后世子孙祭祖之时,一个个面对祖宗挂像,唯独在我挂像下驻足最久,神往最多!”

那头绣虎听到答案后,微笑点头。

宋和有个问题,忍不住开口:“朕只有一问。朕若是不答应,没有让国师遂了心愿呢?”

崔瀺当时笑言:“陛下心知肚明。”

大骊皇帝大笑道:“好一个绣虎。”

最后皇帝看了眼这位僭越太多太多的国师,崔瀺点点头。

皇帝面有悲苦之色,绣虎在侧,难免让他这个当皇帝的有那掣肘之感。可若是大骊真的失去了这位算无遗策的绣虎,他宋和又岂能不心慌几分?

崔瀺最后缓缓说道:“我与齐静春为你们大骊王朝留下了那么多与别处不太一样的读书种子,哪怕大骊版图少了一半,以后一样是大有机会重新崛起的。只可惜你在世时,就未必亲眼瞧得见了。只说在这件事上,你与先帝是差不多的下场。确实是有大遗憾的。由此可见,摊上我这么个国师,是大骊幸事,却未必是你们两位皇帝的幸事。”

“小不幸而已,大骊与宋和皆已万幸,能在先生辅佐之下,有此际遇,有此壮举。”

皇帝向老人作了一揖,轻声道:“那么学生就此拜别先生。”

宋和此刻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伸手重拍墙壁一下,然后死死撑住墙壁,沉声道:“共挽天倾!”

一名蟒服宦官突然快步上前,然后悄然停步,小声说道:“陛下,北边来人了。”

宋和神采飞扬,快步走到两堵墙壁之间地带,仰头望去,虽然注定看不见,因为那些人不会这么早来到大骊京城上空,但是宋和就是忍不住看这一眼。

如今东宝瓶洲与北俱芦洲,在那通天大手笔之下,俨然一洲版图!

火龙真人和李柳、渌水坑那位飞升境的臃肿妇人,如今依旧负责看守这条海上道路。

双方一左一右,护着勾连两洲的“桥梁”。

一大拨北俱芦洲剑修则沿着那条道路,御剑南下东宝瓶洲。

北地第一剑仙白裳,太徽剑宗掌律祖师黄童,浮萍剑湖郦采……

在剑修之外,还有火龙真人的两位高徒,出自指玄一脉和白云一脉。

大源王朝崇玄署一拨道门真人,披麻宗宗主竺泉,还有骸骨滩鬼蜮谷内的那位白骨剑修,英灵蒲禳。

京观城高承曾经打开天地禁制,让蒲禳祭剑。

如今高承已经离开鬼蜮谷,披麻宗修士无事可做,而身死道消于此地古战场的蒲禳则选择去往另外一处战场,就当是与那位一直放不下的心上人无声道别了。

既然自己注定无法与他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又何苦拖累他成不得一位人间佛?

喜欢一人,不该如此。

东宝瓶洲风雪庙剑仙魏晋,曾跨洲问剑北俱芦洲天君谢实。此次亦是与天君谢实同行,两人皆可算归乡之行。

浮萍剑湖郦采在与大弟子荣畅在动身之前,和陈李、高幼清两位嫡传弟子说,自己要去老龙城那边瞧一瞧。

“在你们的家乡,师父的异乡,师父我都杀了不少妖族畜生,没理由在浩然天下这家乡不再打杀一些妖族畜生。不然,岂不是让好友李妤看笑话,以后还怎么在你们俩孩子面前摆师父架子?”

只是郦采还有一个理由,没好意思与晚辈弟子多说。

在那边,就是东宝瓶洲的最南端了,不用与北俱芦洲隔着一个洲,所以可以离着某个负心汉近一些。

返乡的郦采在不断听闻桐叶洲形势之后,如解心结。

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辜负了自己,事实上还辜负了许多痴情女子的一片真心,可到底他没有辜负一个大老爷们的该有担当。

这样的姜尚真值得郦采去伤心,去喜欢。

在他们联袂南下跨海之时,无论是不是剑修,人人都少有慷慨赴死或是意气风发的神色,而是心境平静。

因为就好像是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寻常事。

我北俱芦洲修士,自家关起门来,不管如何打生打死,钩心斗角,修士、武夫动辄以飞剑术法拳脚相向自家人。

可大势一来,少了哪个洲修士都可以,唯独不能少我北俱芦洲!

人南下,更是侠气南下。

刘十六,在灰尘药铺先与米裕喝过了酒,只是本该北去的米裕,却说再晚些回落魄山。

刘十六就与这位剑仙多喝了一壶酒。

这天,范家的供奉桂夫人突然来到了灰尘药铺。

刘十六说道:“你会这么做,我比较意外。”

刘十六也好,天下最正统的“月宫种”桂夫人也罢,准确说来,都可算是远古余孽了。

后世书上喜好说那光怪陆离的神仙志异事,说那遥遥海上有古仙,沧海桑田,辄下一筹,已满十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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