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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问题,方艾也竖起耳朵,等着陆沉的答案。

董画符的言下之意很简单,既然是真无敌,咋不去剑气长城找老大剑仙干一架,万一打赢了,谁敢不认你这个绰号?

陆沉赶紧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得先压压惊。此问难答啊,这个董黑炭怎么总问些如此刁钻的难题。

陆沉抿酒慢饮,感觉一口酒能喝一天。

董画符说道:“既然不想回答,喝酒就是了。”

陆沉感叹道:“老大剑仙合道剑气长城,就很尴尬了嘛。”

方艾插嘴问道:“余掌教是觉得在那边问剑不占地利,要吃亏?”

陆沉摇摇头:“不是吃亏不吃亏的事情,余师兄打不过的,肯定会输。但余师兄不是怕输才不去剑气长城,若是如此误会,那你们就太小看余师兄了。余师兄这辈子求的就是一个‘输’字,痛痛快快打一场,心悦诚服输一场。只是一旦余师兄放开手脚与老大剑仙真正问剑一场,后果太大,牵连太广。”

董画符问道:“难道余斗能够一剑斩开城墙?”

陆沉摇摇头:“做不到。”

托月山大祖之所以能够做成此事,是因为陈清都要递出那一剑,帮着飞升城去往五彩天下。

只看后来几位剑仙联袂搬徙一轮明月皓彩,就知道这种跨越天下的举措难度有多大了。

陈清都在蛮荒妖族的眼皮子底下做成此事,甲子帐不是没有考量和推衍的,算来算去,都是一个结果,拦不住,谁拦谁死,可能只有托月山大祖与文海周密算是例外。

但是这两位各自都有更长远的谋划,不可能出手与陈清都直接硬碰硬。

就像天下剑修,剑术剑道最高者踮起脚尖都只够得着陈清都的肩膀一样,这怎么打,还怎么问剑?

董画符犹豫了一下,陆沉好像猜出董画符心中所想,微笑道:“那个人啊,这是个好问题。”

万年之前的天下十豪,其中就有一位剑修。此人剑道之长,剑术之高,杀力之大,防御之强,本命飞剑品秩之多之好,都是个“最”字!

陆沉朝禁制之外杵着的化外天魔撇撇嘴,示意这厮亲眼目睹过那位的出剑风采。

当年登天一役总计有三条主要路线,那位剑修便负责领衔其中一条。

化外天魔微笑道:“不还是死了。”

陆沉翻了个白眼:“喂喂喂,注意点啊,说话客气些。”

化外天魔笑问:“你们想不想看那幅画卷?”

陆沉站起身:“一起走走。”

化外天魔摇摇头,身形逐渐消散,讥讽道:“陆沉,泥菩萨过江,还是忙你自个儿的事去吧。”

幽州偏远地界,县城内一座名为注虚观的小道观前,一阵清风吹过,街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头戴莲花冠的年轻道士。

这座寂寂无名的道观自然已经人去楼空,陆沉抬头看了眼匾额:挹盈注虚,取有余以补不足。

嗯,不错不错,有点学问,一看就是自己的手笔。

持盈之道,挹而损之,方可免于亢龙之悔,乾坤之愆。

寓意好,好兆头……陆沉自嘲道:“慢了一步而已。”

他一跺脚,抖了抖袖子,掐指一算,开始骂骂咧咧:“老高啊老高,一大把年纪了,何必蹚浑水呢,真不怕晚节不保?你等着,最好是躲在华阳宫里边当缩头乌龟,别被小道在山外找到你,不然非要喷你满脸唾沫星子不可……咦,还真在山外啊,老高你够高,当真是半点瞧不起小道。好家伙,一个个的,都欺负小道脾气好吗?有本事你们去跟余师兄打一架啊,光拣软柿子捏,算什么英雄好汉!”

注虚观道官毛锥暂无道号,曾经担任小观管伙食的典客,就是个厨子,嗯,还是掌勺大厨。

其实道观之内的二十多号人物,甚至这座道观本身都是这位白骨真人所化,如此一来,才能够瞒天过海,蒙混过关。

所以如今县衙那边闹哄哄的,郡城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已经上报给了朝廷,相信过不了多久,白玉京就会收到一封紫泥封密信。

辖境内出了这么一档子大事,处理不慎是要捅娄子的,拥有正式道牒的道官老爷就那么消失不见了,岂会有这等怪事?

陆沉斜瞥一眼道观外边街上的书摊,都没来得及收走。

至于那些书,都给搬空了,估计是孩子们的手笔,就像故意留下了一封信,或者说是自己寄给自己的家书?

反正充满了某种不太友善的讥讽之意。

陆掌教那叫一个气啊,自己把自己给气着了,都没法子找外人倒苦水。

大雪时节,一叶扁舟停在江心水缓处,船头有人戴斗笠、披蓑衣,好个闲情逸致的孤舟独钓。

垂钓者是一个俊逸的道士,头戴硬檐圆帽的混元巾,以一支黄杨木簪横贯发髻。

有个人从天而降,下坠速度却是极慢,如雪花晃晃悠悠,刚好飘落在船头,摊开手掌,一油纸包酱肉夹着几颗蒜瓣。

这个不速之客丢了颗蒜瓣在嘴里,稍稍挪步,来到钓鱼人身后,抬起脚,对准后者的后脑勺,看样子就要来上一脚。

只是那条腿晃了半天也没敢出脚,又拿了块酱肉丢入嘴里,那条腿轻轻落地,含糊不清道:“老高,这就不太合适了吧?”

始终目不转睛盯着那根鱼线的木簪道士语气淡然道:“陆掌教何出此言?”

陆沉气呼呼道:“明知故问,喜欢装傻,跟贫道耍无赖是吧?先拜师!”

木簪道士扯了扯嘴角。

陆沉最烦这家伙的这种表情。

既要德高望重,又能平易近人,其实看遍天下也不多。

玄都观孙老哥那样的毕竟是少之又少,眼前这个老高就不行,一年到头摆着张臭脸,谁见谁怕。

陆沉蹲下身问道:“那厮是不是躲去你们华阳宫老祖洞了?”

“听不懂陆掌教在说什么。”

“背地里做这种勾当,也太缺德了点。”

“好好的,陆掌教为何要骂道祖呢?”

“啥意思?”

“贫道的地肺山在白玉京的功劳簿上的记载可不薄,怎么都该有好几页的篇幅,贫道要是缺德,这座青冥天下有几个敢自称不缺德?由此可见,你们白玉京的教化之功堪忧,那么陆掌教的师尊管着这座天下万余年,管了个什么?”

“道理还能这么讲?老高,你高啊。”

“陆掌教才是奇人高语,不知所云。”

这么聊天就费劲了,陆沉撅起屁股,伸长脖子瞥了眼鱼篓,鱼篓坠入水中,陆沉想要伸手去拽绳子,结果被青年道士提醒一句烫手,只得罢手。

“老高,钓着鱼了吗?”

“钓着了。”

“除了小道这条筷子细的小鱼,还有大鱼吗?”

“那就没有大鱼了。”

“空费鱼饵,说不定连钓竿都被扯断,还伤了钓鱼人的筋骨,万一再被大鱼掀翻了整条船,何苦来哉,何必呢?”

“贫道倒是乐意试试看,是大鱼气力无敌,还是这条鱼线足够坚韧,顺便试试看鱼钩能否钩破大鱼嘴皮一星半点。”

陆沉神色哀伤,轻声道:“老高,听句劝,真别这么做,真的,信我一次。”

木簪道士也难得流露出一抹异样神色,沉默片刻,说道:“陆沉,贫道当你是朋友才在这边故意等你,只是为了闲聊几句,不是听你劝的,接下来你能不能说些不煞风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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