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之前还曾托朋友帮忙,但是不太满意,隐官大人就干脆自己动笔了。
小米粒不明就里,只是笑哈哈道:“好人山主对谁都很好的。”
渡船别处,白玄敲开门,来到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好兄弟这边屋内,鬼鬼祟祟掏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册子不厚。
白首拿起册子,看了看上边记录的一些个名字,都是听都没听过的江湖中人,好奇问道:“干啥用的?”
白玄压低嗓音道:“有朝一日,找个机会,围殴裴钱,到时候我将裴钱约出来,再等我暗示,摔杯为号,早早埋伏好的各路英雄、四方豪杰,齐齐拥出,裴钱肯定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让裴钱认个错,就算一笔揭过了,可裴钱要是不识好歹,那就怨不得我不念同门之谊了,她少不了一顿老拳吃饱。白首,你要不要在这上边添个名字,共襄盛举?”
白首倒抽一口凉气:“不好吧?”
这份名单,要是一不小心泄露出去,被某人知道了,那还了得?!哪个逃得掉?一册在手一锅端。
白首越想越不对劲,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个啥境界?”
白玄点头道:“必须知道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怎么可能不晓得裴钱的境界。”
见白首犹豫不决,就是个包,白玄摇摇头,收起那本册子:“罢了罢了,没有想到同样是姓白,胆识气魄,却是悬殊啊。”
白首问道:“小米粒看过这本册子没有?”
白玄没好气道:“你当我傻啊。”
谁不知道小米粒跟裴钱是一伙的,都来自那个传说中的落魄山竹楼一脉,门槛高得很,据说落魄山之外,只有一个叫李宝瓶和一个叫李槐的,属于竹楼一脉,这还是白玄几次在山门口那边与右护法旁敲侧击,才好不容易打探出来的消息。
白玄见白首似乎有些心动,便劝说道:“咱们又不是马上就围殴裴钱,你想啊,为什么武道十境,又叫止境?”
白首误以为陈平安与白玄透露了什么天机,好奇问道:“为啥?”
白玄一愣,这家伙真是个傻子吧,算了算了,不能收这样的盟友,会拖自己后腿的。
白首不乐意了:“别话说一半啊,说说看,要是有道理,我就在册子上边写个名字,画押都成。”
“止境,当然就是‘天下武夫,在此止步’的那么个境界啊。”白玄见他心诚,便娓娓道来为白首解惑,“裴钱资质是比较凑合,可武学境界就这么高,她可不就得乖乖在止境这儿趴窝了,不就是等着咱们境界嗖嗖嗖,追上她?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短期不能成事,咱们就再忍她一忍,十年不够,那么二十年三十年呢,就凭我的练拳资质,不说止境,一个山巅境总是信手拈来的。放心,到时候我这个盟主,绝无二话,肯定打头阵,第一个与裴钱问拳。白首你呢,是自家人,就当个副盟主,届时负责围追堵截,防止裴钱见机不妙就逃走,怎么样,给句准话。”
白首抚额无言,沉默许久,才憋出一句:“让我再考虑考虑。”
白玄叹了口气,将册子收入袖中,一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单手负后,用脚带上房门,走在廊道中,摇摇头,竖子不足与谋。
隔壁屋子那边,听着白大爷那番异想天开的谋划,米裕辛苦忍住笑,朝刘景龙竖起大拇指,轻声道:“收了个好弟子,难怪能够跟我们隐官大人称兄道弟。”
刘景龙笑道:“其实更早些,白首还曾刺杀过陈平安。”
米裕幸灾乐祸道:“原来还有这种丰功伟绩,难怪会被裴钱盯上。”
“刘宗主,能不能问个事?”
“是想问为何我的真名是齐景龙,却一直被人喊刘景龙?”
米裕点点头,毕竟在山上,改名字的修道之人很多,直接改姓的,不常见。
刘景龙笑道:“我在上山修行之前,确实姓齐,但是到了太徽剑宗没几年,我们韩宗主有个朋友,说我在百岁道龄之时,会有个大坎,对山下的凡俗夫子来说,这没什么,说那长命百岁,已经是最好的言语了,但是对于志在长生久视的修道之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好话。那位高人就向韩宗主建议:‘想要让齐景龙安然渡过此劫,最好改个姓氏,否则就会与南北两条大渎命理相冲,将来行走山外,一旦近水,就有会灾殃。’其实在当时,这个说辞本就是一桩怪事,因为要说‘南北’,那么浩然天下的东边三洲,除了北俱芦洲确实有条济渎,宝瓶洲和桐叶洲都无大渎,但是那位高人说得言之凿凿,加上这类山上言语,历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韩宗主就找到了我师父,我师父再找到了我爹娘,他们虽然都觉得改姓一事不小,但是为了保证我的修道无恙,就在翩然峰和宗门谱牒上边瞒着我改了姓氏,只是太徽剑宗祖师堂之外,无人知晓此事,约莫是担心我会沦为笑谈吧。而且祠堂家谱那边也悄悄抹掉了我的名字。按照高人的建议,将来等到‘刘景龙’得道之时,大可以在这两处,分别改回去和增添上名字。等到我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更改了。”
“我年少登山之初,师父所在翩然峰一脉香火凋零,我的同门不多,屈指可数,那会儿几个师兄师姐都还是喊我齐景龙,师父起先也有意隐瞒此事,只是偷偷改了翩然峰谱牒上的名字,等到后来我境界高了,跻身中五境,由一峰谱牒修士晋升为太徽剑宗的祖师堂嫡传之前,韩宗主就和师父跟我说了偷偷改名一事的内幕和缘由。图为晋升时观礼客人众多,还有唱名这道流程,是注定纸包不住火的。可既有师命,也有父母之命,我对此也无可奈何,当时只是好奇询问一事,何谓‘得道’,师父说可能是跻身玉璞境,韩宗主欲言又止,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所以在后来的太徽剑宗,齐景龙类似本名,只有几个最早的同门知晓,可能师父和韩宗主也都提醒过他们,不许他们随便谈论此事。至于刘景龙,就像我的小名,后者被人喊得更多,山外不知就里,也就跟着喊了。再后来,宝瓶洲竟然开渎入海,果真命名为‘齐渎’。”
说到这里,刘景龙在桌上写下“齐”“刘”两字,笑道:“是不是有点相似?”
米裕啧啧称奇道:“还是你们浩然天下门道多、讲究多。”
刘景龙说道:“至于那个帮我改姓的高人,我师父和韩宗主一直没说来历,我自己有两种猜测,要么是邹子,要么是赊刀人。”
米裕疑惑道:“赊刀人?做什么的?”
刘景龙笑道:“借钱给人,某天再登门讨债。”
米裕说道:“就像山下那种放高利贷的?”
刘景龙点头道:“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放高利贷,恰恰相反,讨债的,登门索要之物,永远会少于本钱,这好像是第一位赊刀人立下的买卖宗旨。所以外界都说赊刀人一脉,出自墨家旁支。一般修士,都巴不得赊刀人与自己做买卖,尤其是那些朝不保夕的山泽野修,只恨赊刀人不登门找自己。陈平安让我未来在破境一事上,小心再小心,是对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我倒不是不想还债,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担心对方要求还债的方式,是我无法接受的。”
米裕说道:“以韩宗主的脾气,既然肯替你揽下这档子事,相信绝对不会坑你。”
刘景龙笑着点头。
米裕想起一位北俱芦洲剑修,问道:“那个骡马河的柳勖,你们有联系吗?”
刘景龙点头道:“离开剑气长城后,我跟柳勖经常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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