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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成事,旧大渊王朝境内的座座鬼城,就会形成类似古战场遗址的小天地,生灵置身其中,都会被煞气潜移默化,尤其是当鬼城形成了同气连枝的格局,更是棘手。

叶芸芸倒是不会埋怨书院的不作为,大伏书院在内的三座崭新书院,大战落幕后的这些年,从山长副山长,再到君子贤人,甚至是书院儒生,几乎人人都谈不上任何书斋治学,一年到头,都在外四处奔波,疲于应付。

除了搜山,此外缝补旧山河,也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处处都需要书院解决隐患,而且这些年来,书院弟子已经伤亡不少。

薛怀犹豫了一下,说道:“城中鬼物,即便凶戾,生前都是可怜可敬之辈。”

叶芸芸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只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总不能由着城内阴灵年复一年被煞气浸染,再拖延下去,即便焦头烂额的书院能够腾出手来,也只能清洗鬼城了,届时无异于一场新的屠城。”

薛怀忧心忡忡:“那些个阴灵鬼物,安置起来,十分麻烦。”

不但是桐叶洲,其实除了中土神洲,都无宗字头的鬼道门派,至多是一些个枝蔓繁复、不缺地盘的大宗,能够单独开辟出几座山头,供鬼物修行。

故而如今要想做成一锤定音的壮举,除非是精通鬼道的飞升境大修士,不惜消磨自身道行,以通天手段来此施展术法,才有希望将天地气息由污浊转为清灵。

只可惜如今桐叶洲已无飞升境,更别提精通鬼道的山巅修士了。

但是听闻昔年有个身份不明的修士,曾经在桐叶洲战场上突兀现身,率领一支英灵大军阻拦蛮荒旧王座白莹麾下的一支枯骨大军。

只看那处处断壁残垣的旧城池,即便是大白天,阳光照耀之下,依旧给人鬼气森森之感。

只是有一事让叶芸芸觉得颇为奇怪,那就是城内分明煞气极重,可是污秽之意却不重。

裘渎以心声和胡楚菱道:“醋醋,事先与你说好,等我们到了仙都山,即便你对那边有好感,但不管对方给出多好的条件,咱俩最多当虚衔的客卿,别当供奉修士。”

胡楚菱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裘渎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最好她们还是干脆投靠了蒲山云草堂。

叶芸芸值得信赖,而且蒲山风评极好,在山上山下有口皆碑,尤其是叶芸芸的道心,如一汪清泉,清澈见底,足可托付性命。

可惜叶芸芸和蒲山那边从头到尾始终没有主动开口,裘渎总不好上杆子将自己和醋醋一并送出。

反观那个年纪轻轻便剑术通玄的青衫剑仙,虽然先前江边相遇,在茶棚内,始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是裘渎竟然完全看不透对方的心性。

再者那个仙都山,竟对这些煞气盘踞的鬼城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对于山上修士而言,几千里路途,其实就是几步路就可以串门的街坊邻里。

但是仙都山那边既然都要建立宗门了,想必底蕴不差,这算是各扫门前雪,莫管别家瓦上霜?

却不能说那仙都山就是做错了,红尘滚滚,业障重重,修道之人洁身自好,何错之有?

只是裘渎心中难免犯嘀咕,醋醋资质太好,若是仙都山那边门风不正,来个“物尽其用”,自己到时候如何是好?

依附某个仙家山头,从来是上船容易下船难。

早年在大渎龙宫之内,裘渎身居要职,便早已见惯了同僚、山头之间和仙师之间那些云谲波诡的钩心斗角。

山中修士,名声差的,未必是一肚子坏水的歹人;名声好的,却也可能是道貌岸然之辈,精于算计。

以醋醋的修行资质,绝不至于落个提着猪头找不着庙的下场。

莫说是叶芸芸的蒲山,可能就算是玉圭宗,她都可以成为祖师堂谱牒修士。

醋醋也就不是剑修,吃了大亏,不然进入神篆峰,成为宗主韦滢的嫡传弟子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裘渎绝不允许自己亲手将醋醋推入一座火坑。

实在不行,她就放低身架,不谈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大不了让醋醋更换道统,换个师父,也要帮着醋醋在蒲山云草堂捞个祖师堂嫡传身份。

反正自己早就教不了她什么大道术法了,加上一虬一人,师徒双方的大道根脚截然不同,许多蛟龙之属才可以娴熟掌控的本命秘法,醋醋学来难免事倍功半,虚耗光阴。

人族修士,不比妖族,太过讲究一个登山早期的势如破竹。

与醋醋没有师徒名分又如何,不打紧。

裘渎伸出干枯手掌,轻轻拎起胡楚菱的袖子,眼神慈祥:“江湖上都说拜师如投胎,女子上山修行如嫁人,师父年岁已高,难证大道,总要帮醋醋找个好人家,才能宽心。”

在这之外,还有一桩秘事,裘渎没有与醋醋明说,寻常龙宫,所谓遗址,不过是沉水,但是她所在的那座大渎龙宫,不同于那些陆地江河的龙宫,地位要更高,所以遗址开门一事,难度更大,而且极难寻觅。

只说澹澹夫人的那座渌水坑,一关门,当年不是就连火龙真人都无法强行打开禁制?

作为大渎龙宫的教习嬷嬷,类似担任皇子皇孙“教书先生”的翰林院学士之流,不同于那条昔年大渎金玉旁支的负山鱼,裘渎是正统出身,简而言之,她就是那把打开龙宫秘境的钥匙。

叶芸芸只字不提,裘渎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对方的品行,蒲山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是仙都山那位陈剑仙前脚走,后脚便跟上了一份请帖。

裘渎岂能不权衡利弊,所以打定主意,趁着宝瓶洲那条真龙尚未昭告天下,由她来收拢天下废弃龙宫,必须得赶紧走一趟“家乡故国”了。

裘渎自然不敢进入其中,就全部视为自家物,那也太过贪心不足了,她只会拣选其中一两成便于携带的龙宫旧藏珍宝作为醋醋的嫁妆。

旧虞氏王朝山河,一座鬼城内,头顶有彩船掠过。

在一处残破不堪的荒废府邸内,有两位刚刚入城没多久的……梁上君子。两人之间的横梁上,摆放了两壶酒,一碟盐水花生,一碟干炒黄豆。

寒酸书生拈起一粒花生米,高高抛起,掉入嘴里,再瞥了眼一旁的胖子,劝说道:“你赶紧下去,小心坐塌了横梁。”

胖子赌气道:“偏不,寡人龙椅都坐得,小小横梁坐不得?这家人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让寡人好似金子打造而成的屁股落座于此。”

正是钟魁与庾谨大爷。

先前去过了土地庙,再闲逛到了这边。

鬼城之内有一点浩然气,才让城内众多阴灵的神志维持住一点清灵气,不至于沦为凶鬼。

应该是那个白衣少年的仙家手笔。

庾谨抓了一把黄豆,放入嘴中大嚼起来,再灌了一口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好似清水漱口一般,一股脑咽下:“钟魁,为何不与陈兄弟直说,直截了当开口,请他帮忙就是了。”

钟魁从袖中摸出那只木盒,放在膝盖上,轻轻推开盖子,里边装着一套天师斩鬼钱:“哪有一见面就请人帮忙的,心里边过意不去。”

钟魁拈起其中一枚花钱,呵了一口气,拿袖子擦拭起来:“何况创建下宗,是天大的喜庆事,我要做的那件事,换成你听了,不觉得晦气?”

庾谨笑呵呵道:“是怕被拒绝,没面子吧?”

见钟魁投来视线,庾谨立即补救:“见外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像我这种死要面子的人,不一样在那边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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