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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远翠是凭此功劳准备舍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嫡传不要,好将来与竹皇在祖师堂议事时,换取一拨剑仙坯子。

至于宗主竹皇,别看先前满脸遗憾、愧疚难当,其实整个正阳山最想司徒文英死个干净彻底的,就是从元婴境变玉璞境、从山主变宗主的他自己。

不过白衣老猿心知肚明,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竹皇不如此心狠手辣,怎么当宗主?

夏远翠不如此算计,如何让满月峰不断壮大,在下宗祖师堂占据数量最多的座椅?

那个女子鬼物的本命飞剑名为涸泽,品秩极高,一经祭出,可造就出方圆数十里的无法之地。

飞剑将天地灵气涸泽而渔的神通,只是其中之一,再加上她所擅长的独门剑术,与人问剑厮杀,走的是玉石俱焚的路数。

此外她凭借飞剑,寅吃卯粮,等于一位元婴境剑修在阳寿无忧的情况下,依旧不惜化作鬼物,放弃了阳神身外身和整副皮囊,借来了半个玉璞境的境界。

而且她的魂魄早已和正阳山护山大阵融合,无法离山太久,否则神魂腐朽极快,所以不同于背剑峰那个植林叟,每次下山都可以晃晃悠悠,好似游历山河,只需要出手斩草除根时速战速决即可,她每次秘密下山,都是斩首。

为祖师堂续香火的添油翁,为正阳山剑林斩草除根的植林叟,这两位绰号名副其实的幕后供奉,一位元婴境剑仙,一位九境宗师,分工明确,偶尔下山合作杀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留半点蛛丝马迹。

竹皇突然以心声说道:“今天的意外够多的了,绝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所以下一剑,夏师伯、陶师弟、晏掌律,有劳了。”

竹皇再补上一句:“我会通知大孤山那边,所以还会加上吴提京的那把本命飞剑。”

夏远翠点点头,财神爷和掌律祖师虽然有些犹豫,可还是答应了此事,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个刘羡阳只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诸峰观战众人当中,一样只当是刘羡阳被女子鬼物一剑斩杀,而不知其中玄妙。

剑修当中,竹皇、夏远翠、陶烟波、晏础,就是两玉璞境,两元婴境。

加上司徒文英这个鬼修,平时可算半个玉璞境,搏命之后,完全可以视为一个杀力卓绝的玉璞境剑仙。

何况正阳山在剑修之外,还有护山供奉袁真页,已经是玉璞境。

而且背剑峰那边,还有个作为植林叟的幕后供奉,一位以秘术吊命的老鬼物,是九境武夫大宗师。

如此看来,如果诸峰跟随祖山一同开启护山大阵,再加上那座剑顶,杀个仙人,甚至是仙人境剑修,都不是问题,绰绰有余。

但是这类大剑仙,哪怕加上南北两洲邻居,整个三洲山河屈指可数,白裳、魏晋、姜尚真、韦滢,除此之外,还有谁?

再者,仙人境剑仙,或是飞升境大修士,如今谁敢在宝瓶洲胡来?真当中部大渎上空的那座仿白玉京是死物?

故而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正阳山。

眷侣峰的大孤山崖畔,一位背剑的黑衣青年瞥了眼不远处小孤山那边,有个孤苦伶仃的女子。

他眼神冷漠,收回视线。

附近有一截枯木横出崖外,他走上去,一脚将枯木踩断后,身形轻灵,一跃腾空而起,背后长剑铿锵出鞘。

吴提京御剑而行,这位被视为正阳山千年以来练剑资质最好的年轻剑修腰间不悬佩剑,只有剑格至剑柄这一小节。

好像曾经有过一把长剑,只是失去了剑身。

飘然御剑之时,吴提京缓缓呼吸吐纳,衣袖猎猎作响。

我辈山中剑修之属,粹然手战之道,内实精神,身如猿鸟,寄气托灵,剑气沛然若水溢江河,剑意灵犀如芙蓉出水,剑道浩瀚高远似列星旋转。

刘羡阳和那女子鬼物的问剑,声势极大,异象横生,处处是剑气残余的紊乱涟漪,又牵着一座祖山大阵的鼻子走,所以先前陈平安离开背剑峰,隐匿身形,循着一条剑道,不过稍稍小心,就拎着那把捡来的古剑成功登上剑顶。

被山顶女修询问是谁,陈平安笑着说自己是客人之后,在一线峰祖师堂门槛外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那些花木坊女修,一个个看过去,然后好像自言自语道:“既然都已经被我看穿了,你是不是可以让刘材、对雪峰流彩,或者说远游陆抬,暂缓与我问剑一事?以后机会多的是,你邹子算尽天事,何必急于一时,比如等我去往五彩天下?或是远游青冥天下之后?”

对雪峰,元白身边的婢女流彩的一双眼眸熠熠生辉,然后她迅速低下头去,似乎破天荒有些犹豫不定。连元白都没有察觉到她这个细微动作。

广场上一个琼枝峰女修瞥了眼那位青衫剑仙,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然后轻轻点头,好像答应了此事,下一刻,女修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这位花木坊女修自己其实浑然不觉,而元白身边那个来自皑皑洲天井福地的婢女流彩毫无征兆地身形消散,就此离开对雪峰,甚至来不及与元白言语一字。

大骊陪都那边,仿白玉京剑光一闪,只是很快就撤回了。好像一个玉璞境剑修的阴神远游,根本不值得出剑。

来正阳山之前,陈平安曾去往中部大渎,不是靠着任何身份,就可以登上那座仿白玉京,而是凭借两个别洲修士的名字。

然后陈平安只见着了一个身形缥缈、面容模糊的无境之人。

当时陈平安开门见山道:“我来找出白裳,或者邹子,你按照规矩,负责出剑。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找得出来。”

因为按照大骊那条只适用于山巅的规矩,所有别洲仙人境剑修和飞升境大修士,没有主动向大骊朝廷递交通关文牒,擅自踏足宝瓶洲版图,一经发现,就要被问剑。

但是那份关牒,只需要寄给仿白玉京,无须与大骊京城或是陪都打招呼。这其实又是一桩怪事。

那个不知身份的无境之人,点头笑道:“规矩之内,理所应当。”

正阳山茱萸峰的那个“田婉”,曾经飞剑传给自家先生一封信:“白裳一,邹子九。”

总之崔东山有十成十的把握,其中一人必然正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而其实当时陈平安就已经身在赶赴仿白玉京的途中。

陈平安此刻站在这处视野开阔的剑顶,转头瞥见对雪峰那边的剑光去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如果只是单纯翻阅关于正阳山的谍报,他绝对不会对元白身边那个名叫流彩的婢女有太多猜想。

可一旦涉及茱萸峰田婉,尤其是陈平安心中一直提防的某个万一,他就绝对不敢掉以轻心了。

直到这一刻,那个真身并未在宝瓶洲的“邹子”远去,陈平安终于可以真正松口气了,没来由想起两个佛家说法:草寇大败,贼过挽弓。

好了,这场问剑正阳山,终于再无后顾之忧了。

至于什么白裳,只要敢来宝瓶洲阴险递剑,就别走了,去落魄山做客好了。

不过相信以白裳的性情,就算偷摸跨洲远游,也已经意识到仿白玉京那边的动静,注定只会悄然返乡,不过更大可能,这位野心勃勃的北方剑仙,还是只会选择袖手旁观,远远看戏。

一位花木坊女官急匆匆快步向前,壮起胆子伸手拦在门口,小心翼翼劝阻道:“这位剑仙,剑顶祖师堂是我们头等禁地,去不得!擅自闯入,是要惹天大麻烦的。”

陈平安笑道:“不会有什么麻烦,我和你们那位搬山老祖是老朋友了,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是拜他所赐。你要是不放心,就飞剑传信竹皇,我刚好有点事情要跟他好好聊一下,停剑阁那边人多嘴杂,不合适谈正事,就有劳姑娘传信了,我就先去挑把椅子了。对了,我叫陈平安,来自落魄山,再就是提醒你们宗主,让他最好独自一人来这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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