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车驾从娑梵寺驶出,赵归真终于松了口气。
太真公主虽然执意凤驾光临娑梵寺,但一没有礼佛上香,二没有施斋供奉,只是上去看了那三件佛门宝物,显然出于好奇,而非向道之心有所动摇。
但毕竟是太真公主亲临佛寺,消息传扬出去,少不得佛门声势大涨,道门再输一局。
即便里子没丢,外面可是失分不少。
看来公主对道门近年来的不思进取有所不满啊。
赵归真低低叹了口气,“难啊。”
鱼玄机轻笑道:“赵炼师有何为难?”
赵归真打起精神道:“鱼公公那边怎么说?既然要取缔拜火教,能不能将靖恭坊的祆祠划归道门?”
鱼玄机摇了摇头,“靖恭坊的祆祠与佛光寺同处一坊,已经被佛门视为囊中之物。道门这些年与宗室走得近,与宫里的关系未免浅淡了些。”
“鱼公公教训得是,是我们疏忽了。”赵归真表态道:“将来若是有事,我等愿为公公效劳。”
鱼玄机微微一笑,“赵炼师的善意,玄机自会转告伯父。”
赵归真道:“来日方长,总要让鱼公公看到我们的诚意。唔,白仙子今日没来,可是有事?”
鱼玄机笑而不语。
赵炼师呵呵一笑,“那就祝白仙子诸事顺遂,早日清理好门户。”
道门诸宗虽然不及佛门势力庞大,但消息同样灵通。
墨枫林在长安出现的消息,已经传入道门高层的耳中。
白霓裳清理门户,打击的是奉琼一系,好在将来的宗主之争上,占得先机。
杨玉环面沉如水,“那只鹘鹰是宫里的。”
程宗扬讶道:“那么远你都能看出来?”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跟你说过我视力很好。那只鸽子足上带着铜环,有道门的标记。”
程宗扬真是服了。
潘金莲并没有撒谎,当时真有一只鸽子飞过,被一只鹘鹰扑来抓走。
潘姊儿一边被自己玩得狼狈不堪,一边还能注意到飞过的鸽子,可见她虽然玩得大胆,但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动静,穿衣系带更是动作飞快,在杨玉环眼皮底下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没想到杨妞儿更狠,那鹘鹰都飞出去好几里,自己看着只是个黑点,她却连鸽足上的铜环都能看见,还能辨认出铜环上的标记。
自己这几天一直为踏入六级境界沾沾自喜,比比人家,还差出老大一截呢。
“道门的鸽子被宫里的鹰给抓走了?不会是碰巧了吧?”
杨玉环道:“那鸽子是从长安城飞出来,准备越过终南山,南下传讯,但被宫里的鹘鹰追上抓走——有人在拦截道门的讯息。”
“宫里的?那些太监?”
杨玉环点了点头。
难怪杨玉环发觉之后立刻返程,道门肯定有事发生,而且被宦官们有意阻断了消息。
数百人的车驾,十方丛林再疯也不敢公然截杀。
一路无惊无险返回长安城,杨玉环立即返回十六王宅的公主府,程宗扬则在半路下车,回去找到袁天罡。
“你的预感怎么回事?”
“我都跟你说了,我能事先感觉到危险。”
“你的预警方式就是流鼻血?”
“嗯。”
“嗯个屁啊嗯,光靠流鼻血你能活到现在?要不是你爹我给力,你早就死山丘下面了。”
“那我肯定提前就流鼻血,压根儿就不会去那什么破庙!”袁天罡抱怨道:“还是你让我去的呢。”
得,这口黑锅算是丢不掉了。
“你说前面是生路,是感觉到别的方向更危险?”
“往哪边走都是死。就那一条路能活。”
唯一的活路上就埋伏了两个高手,五十多名魏博牙兵,其他方向潜伏的是什么势力?
宦官?
龙宸?
还是十方丛林的狂信徒?
无论哪个方向都能把自己留下,得有多少人?
“你的预感靠谱吗?会不会搞错了?”
袁天罡没好气地说道:“这玩意儿又没对比组,我就一条命,还得给你反复验证咋滴?”
“别太嚣张啊。”程宗扬指着他,“对我态度好点儿,要不不带你。”
袁天罡立马急了,“都说好了,你还吃了吐?不带你这样的啊!”
程宗扬商量道:“要不你打死我?”
“我……我去找紫妈妈去!”
程宗扬赶紧拽住他,“行了行了,逗你两句还当真了。哎哟,你这胡子都白了,喊妈还喊得挺熘?脸皮咋这么厚呢?”
袁天罡心满意足,“有妈就是好啊。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程宗扬心头一紧,赶紧道:“这歌你自己唱唱得了,可千万别在你紫妈妈面前唱。”
“咋了,我唱得不好?”
“别问那么多,反正你紫妈妈听不得这个。”
程宗扬本来那点好心情,让袁天罡一嗓子给唱毁了。
虽然紫丫头看着没事一样,但弑母肯定是她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
碧姬真要是个不合格的妈妈也就算了,万一她是因为离魂症才出现异常,而且还有治愈的可能……
“我打算请燕姣然来一趟。”程宗扬慎重地说道:“给飞燕看看病。”
小紫无所谓地说道:“好啊。”
“要不要给你也看一下?”
“人家又没生病。”
“早上我抱你睡觉,你是醒着的吧?”
小紫笑道:“谁让你来得太晚。我都睡醒了你才来。是吧,程公公。”
程宗扬当时就不好了,“我就换了件衣服,怎么就公公了?我就知道杨妞儿没安好心!故意让我打扮成太监,找乐子呢?不行!我得那件衣服烧了,把灰摔她脸上去!”
“程头儿,你看这是什么?”小紫拿出一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
“宫女的衣裳?”
“我们今晚去宫里玩吧。”
“去宫里干嘛?”
“上朝啊。”
“大半夜的上什么朝?”程宗扬忽然省悟过来,“你找到线索了?”
“去看看啰。”
“瞎跑什么?好好睡觉!”
小紫笑盈盈道:“程头儿是不是昨晚累着了呀?”
“说什么呢?就那几块破田,我一晚上犁三遍都不带喘气的,还能把我累着了?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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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把眼角往下拉了拉,唇角微微挑起,眼睛微眯,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阴狠之态。
张恽一合掌,“像!简直太像了!主子爷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这眼里带钩子的狠劲儿,比小的都像!”
“哟,还挺会说话呢?”程宗扬捏着嗓子道:“要不要塞你两斤马粪漱漱口啊?”
中行说阴恻恻道:“马粪是填肚子的,马尿才是漱口的。”
程宗扬恢复了原本的腔调,“给你整泡稀的不行啊?怎么着,嫌没嚼头?”
“你这不行,得捏着嗓子,把调再拖长点儿。还有走路的姿势,屁股往后,微微偻腰,不能偻得很了,不然透着低三下四的劲儿,一看在宫里头混得就不咋样。还有迈步的时候,别跟女人一样扭腰,也不能跟男的一样晃肩膀,你得磨着屁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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