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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把欠条往案上一拍,痛心疾首地说道:

“看你干的缺德事!”

蔡敬仲丝毫不显慌张,只叹息道:

“南宫这班同僚,也是穷得太狠了。些许小钱也放在眼里,思之令人怅然……”

蔡敬仲摇了摇头,一边叹息,一边慢条斯理地把那些欠条撕成碎片。

程宗扬盯着那堆碎到拼不起来的纸渣渣,半晌才抬眼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怎么回事?欠条呢?”

蔡敬仲嗤之以鼻,

“欠条都拿来了,还想再拿走?他们以为我蔡敬仲是好欺负的吗?作梦!”

“大哥!我知道你是爽快人!可我是中间人啊!你这一撕,你是痛快了,我怎么跟他们交待?”

“就说我再给他们写一份。”

程宗扬哑口无言。高啊,真高。徐璜他们原本好歹也算有张白条,这会儿连白条都没了。徐璜要是信了他,运气好到顶天,恐怕也要等到进棺材那天,蔡敬仲大发善心,才会把欠条烧给他们。

“大哥,”程宗扬推心置腹地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滥施善心的好人。但这事儿吧,我觉得真不能这么做。你要觉得把钱给他们会让你念头不通达,我来替你还!”

蔡敬仲道:

“你还有钱?”

程宗扬警觉起来,

“什么意思?”

蔡敬仲从怀里取出一块纸板,往两边一摊,一座纸制的楼宇跃然而出,

“你上次说的电梯我觉得有点意思。实验楼太高的话,平常上下一者耽误时间,二者太累,你说的电我虽然没有,但其间的道理是相通的,我考虑了一下,实验楼位于江边,完全可以采用水力驱动……”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宁愿给你的实验楼加装一部水力升降机,省点上楼的力气,也不肯还钱是不是?”

蔡敬仲想了想,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必须告诉你,还不还钱不是重点,重点是——”蔡敬仲竖起一根手指,

“效率。”

“这词还是我告诉你的吧!”

“但我觉得很对。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哎?你说我给他们点时间怎么样?我有一种药,每天可以让他们多睡一个时辰,可谓金不换……”

程宗扬果断道:

“咱们说正事——刚才入厕那个女人是谁?”

“江都王太子妃,名叫成光。纳娶不足一月。”

程宗扬有些话甚至不能问徐璜,在蔡敬仲面前倒没有什么顾忌。

“那就不对了。”程宗扬低声道:

“我那会儿站在中间,回头时正好能看到江都王太子的表情——他嘴里喊著”救命‘,眼里的高兴劲儿却藏都藏不住。“

蔡敬仲道:

“也许是因为漂亮女人入厕受野猪袭击,让他感到兴奋吧。那些诸侯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蔡敬仲这话也太不靠谱了,哪儿有这么早就盼着老婆死的?起码也得过完蜜月吧?话说回来,这种变态那算什么?我还见过有人天子不当,专门当乞丐的。

蔡敬仲道:

“我就见过有人诸侯不当,非要改名换姓当乞丐的。”

程宗扬愕然道:

“谁这么变态?”

“胶西王刘端。”

“王邸长草那个?”

“京中的王邸还算好的。他在封地的宫室全都塌了。”

“怎么会塌了?他就算自己不住,老婆孩子也得住吧?”

蔡敬仲摆摆手,

“不说这些,咱们还是说正事——实验室……”

“实验室的事咱们等会儿说。我问你,江都王太子入觐说了些什么?”

蔡敬仲无奈地说道:

“也没什么。我看他的意思,是想当太子。”

“什么?”

“赵太子不是死了吗?”

“死了?”

“哦,还活着,但也算个死人了——他就动了心思。”

“天子呢?”

“天子很喜欢他。”

程宗扬沉默半晌,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和秦桧判断,刘骜中意的应该是定陶王。但定陶王毕竟只是个婴儿,很可能会夭折。而江都王太子生得一副好模样,性情也温和有礼。刘骜对美男一向很有好感,比如对富平侯张放,就十二分的宠信爱护。他如果选中江都王太子,还真不算意外。

“江都王太子……叫什么名字?”

“刘建。”

“江都王……刘建……”程宗扬念叨了几遍,忽然站起身,险些撞倒面前的几案。

“干!”程宗扬叫道:

“让你说中了!那家伙真是个变态!”

程宗扬去过江都王邸下诏,又在苑门处遇见江都王的车驾,但对江都王这个封号并没有特别的感受。直到此时,江都王和刘建这两个词放在一起,他终于反应过来——江都王刘建!

这位诸侯在史籍中所占的篇幅并不长,但每一个字都令人作呕——也令某些人兴奋。短短几百字,涵盖了各种虐杀和变态的性行为。以至于后世只要有人写到关于性变态的历史,这位江都王刘建都绝对是绕不开的人物,无论内容还是深度,都远在任何帝王之上。

史籍中关于江都王刘建的具体记载,程宗扬已经记不太清,但他可以确定三件事:第一,刘建眼中的兴奋是真的,自己并没有看错;第二,刘建并非不喜欢王后成光,相反,两人很可能有共同的兴趣和爱好;第三,正如蔡敬仲所言,他就是因为美女、入厕和野猪这三者,尤其是后者而兴奋。最后一点,刘建如果继位,赵飞燕就完了。

突然间程宗扬心头一凛,深深吸了口凉气,背后寒意直冒。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第一眼看到成光,会觉得她有些熟悉——她的美色中有一种奇特的气质——与泉玉姬、凝玉姬相似的气质。

这个猜测太过震撼,使得程宗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主公?”

程宗扬一把捏住蔡敬仲的手腕,

“你去对皇后说,立刻离开上林苑,回长秋宫。我来护送!”

蔡敬仲没有多问,只拿起那个新建的模型,慎而重之地放在他手中,

“财力有限,一定要花到正处!”

…………………………

赵王巫蛊案发,在朝野间掀起一场所料未及的风暴。绣衣使者江充一夜之间便取代董卧虎,成为洛都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先是赵邸被封,赵王赐自尽,太子刘丹、赵后淖姬入北寺狱,接着平城君、阳石公主府中先后掘出诅咒木偶,平城君下狱,阳石公主自尽。

随着江充的追查,越来越多的木偶被发掘出来,仅第一天,就在御道、北宫的安福殿、永春殿、南宫的建德殿等处掘出木偶数百只,主管宫禁的宦者令苏文弃市,皇后宫中的大长秋黄今腰斩……

不仅如此,江充还带着胡巫在京中望气,一旦发现哪里有施展巫蛊之术的踪迹,立即破门而入,掘地三尺,寻找证据。一日之间,洛都受到牵连而下狱的便有数千人,刚刚被处决一空的监狱重新人满为患。

大司马吕冀亲自过问此案,处理更是果决异常,只要罪行确凿,便毫不手软地予以处决。自赵王以下,已经伏诛的便有数十人之多,然而这仅仅是开始,还有更多人在狱中被追问案情。汉国刑律素来严苛,往往族诛,一旦兴起大狱,不仅已经下狱的数千人,连同远在赵地的赵王眷属、家臣,最终只怕无一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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