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第四扇门里,他已经褪去了满脸的孩子气,身着一身红衣,身旁坐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女子,俨然是成婚之夜,那男子正欲掀起盖头,手却忽然停在了半空中,“我真的长大了吗?为人丈夫,一家之主的重担,我承受的了吗?”
然后是第五扇门,那男人肉眼可见的有些疲惫,面庞上也不知何时悄悄的爬上了几条皱纹,他身旁的女人从床上拎起一个枕头便向屋外走去,那男人满脸无奈的道:“又干嘛啊你!” 那女人白了他一眼:“结婚这么多年,我和一个人过日子有什么区别!”
第六扇门内男人已为老者,卧病床前干咳不止,儿子儿媳皆座于椅上,老者呻吟半晌对着床前的老妪喃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然后倒头便咽了气,老妪俯身痛哭,儿子则面带喜色的跑到他娘子面前道:“死了!死了!终于死了!” 而后一股白气便从那老者的天灵飞出,上下翻动嘶吼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要投胎!我要投胎!!”说罢便一头扎进了第一扇门内,随着“呜哇”一声啼哭,六扇木门便系数消失。
正当长卿愣神之时,只见邪剑仙一步一踱的从黑气之中走出:“明知人生是苦,人们却还是要回归于痛苦之中。”
徐长卿看了看邪剑仙,而后顿挫着说道:“若是,我可以教导他们呢?或者,帮助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邪剑仙仰头笑了半晌:“人回到原点,只会忘记一切,重复错误,永劫轮回,这就是人的悲剧!一切循环往复!你 又能帮到什么呢?”徐长卿闻言低头闭眼不语,仿佛在沉思着些什么,周围的黑雾也随之慢慢的散去。
“妈的!这败类!跑的真他妈快!我呸!”徐长卿闻声睁眼,抬头看去,只见自己又站到了刚才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里,刚刚施暴的三人还在原地,只是那挨打的男子此时不见了踪影,那领头的人朝地面吐了口痰,便又对着他那俩伙计说道:“三哥四哥不用管那奸夫,走,带先这贱人去见官!”说罢便拉着那女子要往衙门的方向走去,那女子见状一下就跪了下去,“相公!相公你别带我去衙门,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相公!” 徐长卿正欲上前阻拦,便被一个黑影撞了一个趔趄,他回头看去,正是那个赌鬼儿子拿了银钱向着那赌场的方向奔去,他年迈的母亲在身后带着哭腔的喊道:“儿子啊!娘求你了!不要再赌了!不要赌!不要赌了哇…”徐长卿内心百感交集,呆滞的看了看四周,只觉耳畔邪剑仙的声音响起:“徐道长,若是他们愿苦,你又要如何助他们呢?”
话音刚落,徐长卿抬起头看向前方,有一个妙龄女子挎着布袋正在与卖无心菜的大娘降价,那女子虽单手护袋,可长卿还是从袋口处看到半截珠链,在她身后侧站有一个男子也盯着那半截珠链,长卿双眼微眯,便看到了他心中所想”若是偷了这链,家里半月粮钱便有着落了。”想罢便伸手欲窃,长卿见状神情决然,口中铿锵的吐出四个字:“我帮得了。”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窃贼的手坚毅的说道:“不要再偷了!”那男子右手虽被捉住,口中依然大喊:“干嘛抓我啊!”伦起左手便向着徐长卿的面门打来,徐长卿一把便抓住他的小臂向左一扭,那窃贼便被他擒拿而住动弹不得,这贼人一看这人似有武功在身,便高声朝着四周大喊道:“救命啊!抢劫啦!抢劫啦!快救命啊!!” 徐长卿眉头皱起,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窃贼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半月的米钱,我给你。”于是便从衣服里掏出一钱银子塞进了被他擒住的手中,那窃贼愣眉愣眼看了看手中的银钱,又看了看徐长卿,长卿还不等他说话,就回过身对着挽臂而行的那对婆媳说:“长辈应该疼惜晚辈,你作为晚辈也不应当咒骂婆婆。” 这话一出二人皆是吓了一跳,二人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之间徐长卿着双手高声喊着:“各位!在下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在下也知道你们的难处!还请大家听…”
刚刚那个从轿子上下来的乡绅恰巧行至此处,听他此言不禁来了兴趣,不等长卿话讲完便打断至此,用讥讽般的语气问向徐长卿:“你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说出来听听?”
“你想将你的表嫂送入大牢,然后霸占你表兄的田地。”
“你你你你胡说!我祝老五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谁让你在这儿胡说八道的!”
徐长卿也不理会他,提高了声音对着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说道:“诸位,在下乃是修道之人,今天并非是要揭各位的隐私,只是希望各位悬崖勒马,积施行善!”
“胡说八道!我们走!”那豪绅一甩衣袖便带着几位仆从离开了,看热闹的众人见状也以为他不是精神不好便是醉了酒,也三三两两的远离了此处,不过并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个更远的地方看热闹而已,徐长卿见此景便焦急的对着他们大嚷:“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其实都是苦乐自召的!” 见无人理他,长卿更是焦急,在这市场里逢人便抓过肩膀对着他们喊叫着:“各位!各位!行善必有喜乐!行恶终有报应!万事皆有因果!千万不要被邪念驱使啊各位!”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把抓住长卿的双手,徐长卿一看,这乞丐满脸生疮,右脸上还有一处大大的黑色胎记,那乞丐怔怔的盯着徐长卿,“你说都是因果,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是这幅模样!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老天这样对我!为什么呀!你说呀!” 徐长卿任由他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啊,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正愣神间,人群后传来一阵嘈杂声:“来来来都让一让,让一让!”长卿回头一看,只见刚刚那个豪绅带着几个皂吏拨开人群走到他面前,还不等他说话,那豪绅便用手一指,对着几名皂吏道:“就是他!光天化日在这儿搬弄是非!在这口出妖言!” 那领头的皂吏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见他们也跟着纷纷点头,便对着手下的人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带到大牢里关几天!” 那两名手下便上前将长卿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嘴里厉声的呵斥道:“走!走!” 就一路在这百姓的注视下将这长卿带离了街道…
一阵“吱呀”的开门声响起,三名衙役压着徐长卿进入了这县牢里,随着两声呵斥般的“进去!进去!” 那两名衙役便将长卿推搡进了一间监牢里,那监牢里先前已经关押了四名囚犯,见有新人到来,便都站了起来,那领头的衙役锁上牢门后,用手指着里面的一个胖子恶狠狠的道:”里面的人都给我老实点!听见了没!老实点!” 然后向外摆了摆手:“我们走!”然后便离开了大牢。
那胖子上下扫视了一眼徐长卿:“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徐长卿正欲开口,便看到大牢的走廊处化出了一个灵体,正是那邪剑仙:“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好多邪念,好多怨气啊!我怎么没有早来这里!”话音刚落,邪剑仙便向大牢深处走去,那胖子自然是看不见邪剑仙,还以为这新人不给他面子,便对着徐长卿一声大喝:“老子他妈问你话你没听见是吧?”然后伸出一只肉手猛的按在了长卿的肩膀上,长卿见状一把将掐住他的手腕,然后肩膀向上一顶,又用右手掐住他的脖子,以胖子的肩膀为轴,直接便将他擒按了起来,那胖子吃痛大叫:“兄台!兄台有话好好说!” 长卿也不为难,手臂发力一把将他推到墙上,然后对那胖子拱了拱手道: “兄台,在下无意冒犯,今已沦落此地,想必是冥冥注定的,是天机。”
旁边的一个矮个子带着几分嘲弄的说着:“栽了就栽了,还说天机,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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