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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未能从怂娃父亲身上试验以符治病可行与否,但争先恐后的村民们却满足了潜真。

帮了怂娃父亲后,潜真对自己信心大增,索性放手试验起来。

看来天地间的各种气息与人身相互交缠,人身有恙皆因各种气息不调所致。

潜真虽无手到病除的神术,然增则损之,损则补之,阴阳中和,水火相济,却也可减轻许多人的病痛。

只是一来他习符甚浅,符箓低级粗糙,二来以符调气之法甚为粗简,远达不到药材养身的效果。

不过比起那所谓王瞎子的符水,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一时间,村中闻有此事,扶老携幼,咸来问诊求符。

更有甚者,急急忙忙奔走邻村相告。

从无人问津的怂娃家已是门庭若市,直到黄昏,潜真再无力画符,人们才不情不愿地散去。

半天时间里,黑蛋就一直坐在那里照顾怂娃,期间怂娃身上发烫,潜真输气试过后以水气符和阳气符合用,竟帮他退了烧。

三人捆起一大捆黄纸,一大包朱砂,一起向黑蛋家走去。

黑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带着两人走进院子后,冲坐在院子里抽着烟杆的老人喊道。

“爹,这就是来村里的两个神仙。”

潜真连称不敢。

头缠白巾的老人笑呵呵招呼了声,喊儿媳妇出来招待客人。

堂屋中快步走出一丰满妇人,她低着头帮二人将包袱拿着,小声请他们进屋喝水。

老人脸沉下来,瞥了眼黑蛋,深深吸了口烟。

“有甚屁,放吧!”

黑蛋本来阴沉的脸缓和了下,露出愤然。

“爹,讷要请大锤!讷要捶死王瞎子!”

老人“腾”地站起,伸出烟杆就连连敲在黑蛋脑门。

黑蛋抱头鼠窜。

“讷看你那张屁脸就知道你没憋好屁!你捶!你捶!你捶死老子哇!还请大锤,你忘了咱回这是干甚的?”

黑蛋额头青了一片,抱着头蹲下。

他媳妇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抱住他脑袋,护着不让老人打。

“爹,你这是干甚!黑蛋咋地了?”

老人这才住手,蹲在一旁闷闷抽烟。

“秀芹你去招待两个小神仙,有甚要求咱能满足就满足,别怠慢了。”秀芹护犊子似地抱着丈夫脑袋。

“讷不,讷怕你再打黑蛋!”

老人深吸口气,骂骂咧咧。

“两口子没一个省心的,一样的倔驴!讷不打他了,你去吧!”秀芹这才站起身,低着头腼腆地笑了笑,回去招待潜真和无猜。

“爹,你为甚不让讷捶死王瞎子!”

黑蛋偏过脸,气呼呼地问。

老人吐出口烟圈,嘬了嘬嘴,褶出无数道皱纹。

“王瞎子是干甚的?”

“骗人的,干甚的?”

“骗了多少年?”

“咱搬回来之前他就在骗人了,少说也得三十年了。这还不该捶死?”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你是干甚的?”

“讷现在是种地的。”

“你捶死人犯王法不?你有爹么?你有媳妇孩子么?”黑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话又说回来,你听过有骗人骗了三十年还没事的骗子?骗人一时的是骗子,骗人一世的那就不叫骗子!”

“那叫甚?”

“那是需要!你捶死了王瞎子,十里八乡的人生病了更没指望,你那才是犯了众怒你知道不知道?”

老人一扬烟杆,黑蛋赶紧抱头。

老人叹口气收了回去:“咱都被发配到这来了,你咋个就没一点长进?我孙地厚对不起大都护啊!”

黑蛋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爹,我没长进,你咋对不起大都护?”老人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儿子:“因为生了你这么个瓜脑袋,当初就该把你这股怂射到墙上!”

黑蛋把脑袋埋到裤裆里,不吭声了。

“你杵那干甚?神仙是你请回来的,你杵那干甚?好好招待去!”潜真和无猜正在屋里逗着两个小娃娃。

黑蛋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小娃娃脆生生喊着爹,抱住他大腿。

黑蛋一手一个抱起,嘴快乐开了花,回头对堂屋生灶做饭的媳妇喊道:“秀芹,那锅台上有讷拿回来的虎鞭,晚上你给讷炖上,咱俩试试水儿多不!”堂屋“咣当”乱响,想是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秀芹压抑羞恼的骂声传来。

“哎呀,死东西,这事能瞎嚷嚷么?”

黑蛋嘿嘿一笑,在两个小娃娃脸上一人亲了一口。

两个娃娃却眼睛放光,说:“爹,讷们也要吃虎鞭!”“那是给爹补鸡巴用的。你们又没鸡巴,用不着那玩意。”潜真无猜一脸黑线,实在听不下去,一块跑出了院子。

老人依然坐在院子中间,背影初看瘦弱衰老,再看却隐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感觉。

潜真不由感应他的气息,却是一股虚弱衰朽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画符过度,有些疲惫了。

隔壁院子的大门忽然被人猛踹,随后便有烂皮菜叶扔进了那家院子。

院外响起尖锐的泼妇骂街声,贱人、丧门星、骚屄之类的。

院内隐隐传来女子的哭声,似乎是在尽力抑制。

老人叹了口气。

“老伯,这是?”

“隔壁的庆嫂是个苦命人,年轻时候因为一句算命的话,没人愿意娶。后来三十多岁总算有个光棍娶她,一个月就被老虎吃了,尸首都没留下。后来这光棍的妹妹就每天踹门扔垃圾骂街。出门被她抓住也是一顿拉扯。时不时还有闲汉跳墙调戏,遇上了,讷们就帮一把,也不顶个甚事。唉。”此时黑蛋也出来了,黑着脸径直走出门去。

“你家谁又死了?瞎嚎个甚丧,讷们家今天有贵客,你再嚎,信不信讷捶你?”

那骂街声戛然而止。

随后他便领着一个妇人回到院子。

看到那个妇人,潜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不幸命运的根源。

因为她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就像黑白墨色中的唯一一点色彩。

太惹眼。

她虽然低着头看不见脚,但通身却散发出一股娇柔的气质。

身材娇小却环肥燕瘦,如烟如水,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

门外隐约看到围了一些人,在指指点点。

叫庆嫂的妇人低着头,瑟缩着,就像风浪里的一片蕉叶。

“兄弟,庆嫂也想和你求张符。”

庆嫂跺了跺脚,似乎偷偷在给自己打气,有些娇憨。

上前一步,不敢抬头,细声细气地说话。

“老……老神仙,讷,讷晚上睡不好,能……能不能给讷看看?”声音甜糯,像是沾到了心上。

潜真收束心神,伸手去搭她脉腕。

不知有意无意,触在露出来的雪润肌肤上。

凉腻柔滑,如触琼脂。

两人身子同时一振,玉腕触电般缩了回去,一会放在胸口两个大团前,一会又垂到蜂腰间,不知所措。

“老……老神仙,讷……”

兴许是怕惹恼了潜真,她语无伦次地解释。

偷眼瞧潜真,正对上潜真望过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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